我与靖王赵衍，是京城里人尽皆知的一对怨侣。
纠缠整整十载，最终两相释然。
赵衍从北疆回来的第一天，为了给新欢出气，命人砸了我的摘星楼。
“啧，砸了你的酒楼倒是痛快。你想要什么赔偿，尽管提。”
将死之人又能有什么要求。
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曾经属于我家财产的药铺伙计看向我的眼神变得怜悯。
“苏小姐真可怜，苏家曾经富可敌国，如今竟落到这步田地，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交给赵衍的信中写着：
“若真想赔偿，赵衍，替我收尸吧。”
1
连日暴雨，来摘星楼饮酒的客人寥寥无几。
说书人正讲着靖王大胜匈奴的轶事。
准备打烊时，进来两位姑娘，看穿着非寻常百姓。
身后的应是丫鬟，收了油纸伞。
为首的姑娘开口道，“掌柜的，店里的西域美酒，我全要了。”
她身后跟进来了一位男子，是靖王的结义兄弟，秦漠。
他看见我，神色一怔。
“要不...我们换一家？”
“衍哥哥之前说过他最喜欢摘星楼的西域酒。”
说着，那位姑娘看向我，“掌柜的，今日我包场了，一会儿把这些酒都给我上来。”
我应了一声，低头擦拭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不是紧张，也不是期待。
而是三年前为赵衍挡下的那一箭，淬了匈奴奇毒，已入五脏六腑，无药可医。
“秦漠，这么多坛酒，赵衍来了可以喝个尽兴了。”
秦漠没有接话。
他清楚，赵衍只要见到我，就尽兴不了。
2
那位姑娘带着的丫鬟精心布置着桌面的菜肴，姑娘看向秦漠问道。
“漠哥哥，你见过衍哥哥的青梅竹马么？”
我低头斟酒，余光却瞥见秦漠投来的目光。
店外人头攒动，修长身影一袭玄衣男子在一群百姓的称赞声中走进店中。
原本因为暴雨而冷清的店中瞬间热闹起来。
“衍哥哥！”
那位姑娘急忙跑出去，伞都忘了拿。
“雪薇。”
赵衍的伞朝她偏了偏。
她激动的朝他跑去。
赵衍明显向后躲了一瞬。
我与他的视线在那扇沾满雨珠的窗棂上相撞。
小姑娘顺着他视线回头。
我收回视线，将西域美酒倒入特制的夜光杯中。
秦漠一直在注视着我的动作。
他几番犹豫还是开了口。
“苏姑娘……算我求你……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吧。”
想了想，他又补充。
“吏部尚书千金，有几分你年轻时的影子，今年才二九芳华。”
我点点头，有些恍惚。
“她看起来真美。”
两道身影走入店内，赵衍收起黑色的油纸伞。
“你们在……夸我未婚妻么？”
与他一同站立，这个角度，赵衍眉骨上的疤痕格外明显。
那是我用匕首划的。
也没什么缘由，那日得知他要娶尚书千金，心情不好，便划了。
我虎口上狰狞的疤，是他握着我的手，徒手将我手中酒杯捏碎，碎片割伤留下的痕迹。
那久违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秦漠提着一口气看我。
他不确定我会不会又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可我只是将酒杯一一端至他们面前，“几位客官，酒已备好，请慢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