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懒得理会他的疯言疯语,避开他伸过来的手,自己慢慢从柜子里爬下来。冻僵的腿脚发软,落地时差点摔倒,旁边一个工作人员下意识想扶,被我一个眼神制止了。

我自己站稳了。

获得自由后,我面临的第一个棘手问题,就是我肚子里那个意外冒出来的小生命。

那张被我藏起来的孕检单,本来是我计划中最后一环——故意让沈司寒“偶然”发现,让他震惊、愧疚、痛苦,让他对我这个“为他怀了孩子却毅然赴死”的替妻形象刻骨铭心,从而更快地相信我的死亡,签下死亡证明。堪称虐心剧情的点睛之笔。

现在倒好,戏演完了,观众好像入戏太深,而这道道具却他妈成真了。

一个真实存在的,扎根在我身体里的孩子。

3.

沈司寒几乎是强行把我从殡仪馆弄回了那栋象征着我过去三年屈辱生活的豪华别墅。

他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收起了所有的冷漠、刻薄和居高临下,变得小心翼翼,甚至有些笨拙和讨好。他勒令所有佣人不得靠近主卧,事事亲力亲为。

他亲自下厨给我煲汤做饭,虽然每次都能把堪比战场的厨房弄得更加惨烈,端出来的东西不是糊了就是咸得发苦。他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对我道歉,说“对不起”,说“我错了”,说“我以前眼瞎”,说“我爱的一直是你,只是我不敢承认……”

我只是靠在床头,安静地听着,面无表情,不反驳,也不给予任何回应。

因为他爱的不是我。他爱的是那个被剧情设定好的、爱他如生命、卑微到尘埃里、甚至最后愿意为他和他的心上人去死的“江晚”。他享受那份绝对、安全、无需回应的爱慕。我的“死亡”,彻底摧毁了这份他早已习以为常的安全感。

他的悔恨,他的深情,不过是对那份曾经唾手可得却被他肆意挥霍、如今彻底失去的“绝对爱意”的追悼,是一种自私的自我感动和救赎。他不是在爱我,他只是在悼念那个死去的、深爱他的符号。

4.

一周后,我身体的寒意基本驱散了,也摸清了保镖换班的规律。

在一个天色微蒙的清晨,我换上一身最不起眼的佣人衣服,拿着早就偷藏好的车钥匙,从别墅后门的小道,开着家里用来买菜的小破车,毫不犹豫地跑了。

我没去医院做检查——那太容易被找到。而是直接导航去了市中心最大的证券交易所。

感谢这破书的上帝视角,我知道接下来短短几个月,哪几支不起眼的股票会一飞冲天,哪几个现在被看衰的项目会得到巨额融资。剧情后期,沈司寒就是靠这些信息差赚得盆满钵满。

现在,便宜我了。

我用光了自己这三年来偷偷攒下的所有积蓄——不多,但是我省吃俭用扣下来的。外加母亲去世后留给我的一笔不算丰厚、一直被原主妥善收藏的遗产。总共加起来,全部押了进去。

我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只有经济上的彻底独立,我才能真正摆脱沈司寒,才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活下去,才能保护好自己和我肚子里这个意外来临的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