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晓从一开始的置之不理,到后来偶尔会回复一个【嗯】或者【哦】。再后来,看到他发来的星河照片,她会回一句【很漂亮】;看到他抱怨馒头难吃,她会忍不住有点想笑,回一句【那多吃点菜】。
她的心防,在他这种笨拙又持久的坚持下,一点点被软化。她开始通过他的碎片信息,拼凑他枯燥艰苦却又充满热血的部队生活:新兵连的磨练、野外拉练的艰辛、获得嘉奖的喜悦、对战友的深厚情谊……
她看到他如何褪去少年的青涩与叛逆,被锻造成一个坚韧、有担当的男人。那个可恨的形象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努力的、真诚的、甚至有点傻气的江杰。
大三那年冬天,许知晓赶一个课程设计,连续熬了好几个通宵,最后一天晚上不小心着了凉,发起高烧,独自一人在宿舍烧得昏昏沉沉。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他发来的消息:【降温了,多穿点。】
那一刻,或许是生病的脆弱,或许是长期积累的某种情感终于找到了突破口,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她看着那条简单的问候,第一次主动给他发了信息:【我好像发烧了,好难受。】
消息发出去后不到三秒,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他直接打来的电话。
“喂?”她吸着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怎么发烧了?严重吗?吃药没有?去没去医院?”他的声音焦急万分,连珠炮似的发问,背景音里似乎还有呼啸的风声。
“没去医院……就是冷……”她意识有些模糊,喃喃道。
“宿舍有药吗?喝水了没有?你室友呢?”他的声音紧绷,充满了无处着力的担忧。
“室友……回家了……”她说着,忍不住咳嗽起来。
电话那头,江杰急得在原地打转,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到她身边。“你听着,许知晓,现在立刻穿上最厚的衣服,去校医院!或者打电话给你同学,让她们送你去!必须去!听到没有!”
他语气强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心。那种被人在乎、被紧张的感觉,像一股暖流,驱散了些许病中的寒冷和孤独。
最后,在江杰几乎隔空的“遥控指挥”和不停歇的电话陪伴下,许知晓挣扎着联系了隔壁宿舍的同学,被送去了校医院打针。整个过程中,他的电话一直没有挂断,直到确认她安然躺在病床上打点滴,才稍稍松了口气。
那天之后,有什么东西彻底不一样了。
他们之间的联系变得频繁起来。他会跟她分享更多部队的趣事和烦恼,她会跟他抱怨设计的繁琐和奇葩的甲方。他们打电话,聊视频(在他允许的时候),隔着屏幕,看着对方被距离拉远又因电波拉近的生活。
许知晓发现,自己越来越期待他的消息,会因为他一句简单的问候而开心整天,会担心他出任务时的安全。那种年少时未曾明晰便夭折的情愫,在跨越山河的交流中,重新破土而出,疯狂生长。
大四上学期的一个夜晚,在一次漫长的视频通话后,江杰看着屏幕里眉眼柔和的许知晓,沉默了很久,终于鼓足勇气,声音低沉而郑重:
“许知晓……等我退伍好不好?等我回来,堂堂正正地……追求你。”
屏幕这头,许知晓的脸瞬间红了,心脏砰砰直跳。她没有立刻回答,但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