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你?”我轻笑,“周叙,你哪来的自信?”
他猛地踉跄一步,血流进眼睛都顾不上擦。
“原来真不在乎了……”他喃喃自语,“怎么会不在乎呢……”
我看他醉得不清,转身要关门。
他却突然抵住门板:“小满,我疼……”
额头的血滴在地上,晕开小滩红色。
我叹口气,拿出医药箱递给他:“自己处理。”
他不动,只盯着我:“你帮我。”
“凭什么?”
“凭我爱你。”
我笑出声:“你爱我?什么时候的事?”
他急切道:“一直爱你!只是我以前蠢,看不清……”
“现在看清了?”我点头,“可惜我瞎了。”
说完我强行关门。
他在外面拍门:“小满!开门!求你……”
声音渐渐低下去,变成呜咽。
像受伤的野兽。
我靠在门后滑坐在地。
手机亮起,林婉发来短信:「你赢了」
我回道:「从来没人和你争」
拉黑前,她最后一条是:「可他把你看得比自己命还重」
我熄屏,捂住眼睛。
笑出了眼泪。
3
我在伦敦的第三年春天,腰侧多了一行英文纹身:「No backward steps」。
纹身师是个绿眼睛的苏格兰人,扎完最后一针时夸我:「你是我见过最能忍的亚洲女孩。」
我笑着递过信用卡:「疼痛是很好的老师。」
他擦拭着工具随口问:「这句话是对谁说的?前任?」
「对自己。」我看向窗外,泰晤士河上正掠过海鸥,「提醒自己别再回头。」
他耸耸肩:「通常来说,越提醒越难忘。」
他说对了。
纹身愈合的那周,我总在半夜疼醒。恍惚间又回到十八岁,周叙第一次帮我涂药的时候。
那时我体育课摔破膝盖,他蹲在医务室床边,一边骂我笨一边小心翼翼消毒。棉签碰到伤口时我嘶了一声,他立刻停手吹气:「乖,忍一忍。」
后来每次受伤,他都会说「乖,忍一忍」。
忍到他婚礼那天,我穿着伴娘服看他给林婉戴戒指,指甲掐进掌心流血都没感觉。
原来最疼的不是破皮见肉,是心碎无声。
「陈小姐?」纹身师递来药膏,「记得涂这个。」
我道谢离开,手机弹出林薇的越洋电话:「周叙他妈去世了,肺癌晚期。」
我愣在异国街头,早高峰人流撞得我踉跄。
「葬礼在哪天?」
「上周办完了。」林薇叹气,「听说他垮得很彻底,公司也差点破产……你还好吗?」
玻璃橱窗映出我苍白的脸:「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周叙不让说。他助理偷偷联系我,说老板天天在你公寓楼下等,发烧到四十度都不肯去医院。」
我握紧手机:「与我无关。」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他离婚是因为林婉出轨,他妈临终前逼他发誓不再找我。」
我笑了:「所以他不是不想,是不能?」
「小满……」
我挂断电话,抬头让伦敦的雨浇透自己。
真可笑。
他永远在选择别人。
以前选林婉,现在选遗言。
那天之后,我拉黑了所有国内号码。
白天在图书馆写论文,晚上去中餐馆打工。餐馆老板是温州人,总塞给我汤圆:「小姑娘多吃点,你瘦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