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台下瞬间死寂,随即响起一片被压抑到极致的议论声,像无数只虫子在窃窃私语。

“天哪,他们忘了关麦!”

我扶住额头,心中冷笑。

我伺候了沈司衡这个控制狂老板五年,他连一份文件的字体和行距都要亲自过问,会犯这种广播系的低级错误?

这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公开处刑”,一次不动声色的下马威。用最残忍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我的地位——一个随时可以被丢弃的、无足轻重的附属品。

果然,先前那些投向我的,还夹杂着同情与好奇的目光,此刻已然淬上了鄙夷的剧毒。

母亲秦岚的声音温柔得像毒药,包裹着最伤人的刀刃:“不怕,宝贝,我们不会让她搬进庄园的。家里,你永远是唯一的小公主。”

那些审视的目光,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密集地扎在我身上。

换做任何一个自尊心稍强的女孩,此刻都该狼狈退场,消失在阴影里。

但我没有。我像一座被遗忘在工地上的雕塑,任凭风吹雨打,黏在原地,直到十五分钟后,他们安抚完沈明珠,重新回到台前。

看到我竟还厚着脸皮站着,一家人的脸色都沉了下去,仿佛我是一块洗不掉的污渍。

笑话。这张通往权力顶层的入场券,是我用二十六年的底层挣扎和被窃取的天赋换来的,岂会因几句刻薄言语就轻易丢弃。

“咳,那个,姜凝啊,”秦岚的称呼生疏又客气,仿佛在面对一个不熟的远房亲戚,“你刚回来,家里房间还没收拾好,你就先在原来的公寓住着。妈妈会给你打生活费,换个大点的房子。”

上万平米的庄园,会没我一间房?

沈明珠躲在秦岚身后,嘴角勾起一抹隐秘而得意的胜利微笑。

我点点头,面无表情:“可以。”

沈司衡露出一副“算你识趣”的表情,下颌微微扬起。

“但是,”我话锋一转,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直射向他,“我既然回来了,总不能只靠生活费过活吧?‘云顶’这个项目,从概念草图到最终落成的所有知识产权,以及首席设计师的署名权,我的那份呢?”

他们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如同刚刚浇筑却遭遇了寒流的水泥。

2.

沈司衡显然还没能从发号施令的老板角色里切换过来,用一种训诫下属的口吻呵斥道:“胡闹!项目书和所有公开文件上,签的是谁的名字?”

“签的是谁的名字,你心里最清楚。”我的声音不大,却像钢钉一样砸进现场的寂静里,“每一张结构图,每一个参数,甚至每一块玻璃幕墙的曲率,都源自我的计算。沈总,你需要我当着所有媒体的面,复述一遍‘云顶’核心筒的抗震设计原理吗?我想,作为‘名义上’的设计者,沈明珠小姐应该对答如流吧?”

沈明珠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我迎上沈司衡那双淬着寒冰的眸子,平静地站起身:“既然你们无意承认我的价值,那这场认亲,我看也没必要继续了。我的人生已经被偷走了二十六年,不想再被当成傻子,浪费余下的每一秒。”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决绝。

秦岚慌了,她保养得宜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裂痕,急忙上前拉住我的手腕:“姜凝,别这样,有话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