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师,您放心,我们实训课再也不敢调皮了!”
那个叫刘洋的少年,成了他们的主心骨。他话不多,但每次来,都会默默地帮许婧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检查她的康复器械,甚至还用他学到的知识,给她那个老旧的轮椅做了一些人性化的小改造。
有一次,我提前下班,在楼下看到刘洋正蹲在花坛边,小心翼翼地把一株被人踩断的月季花重新扶正,用小木棍固定好。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许婧说的话。
她说,她想把他们身上的光,擦亮一点。
我开始反思,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我所信奉的“价值论”,我所追求的“人上人”的生活,真的就是唯一正确的道路吗?
这个世界,或许真的需要一些像许婧这样“愚蠢”的人,去守护那些被我们这些“聪明人”所忽略的角落。
一天晚上,我送一份文件过去,发现许婧的公寓里灯火通明。
推开门,我愣住了。
狭小的客厅里,挤满了她的学生。刘洋正站在一块小白板前,唾沫横飞地讲着什么,其他人则围在几台破旧的电脑前,热烈地讨论着。
许婧坐在一旁,腿上盖着毯子,微笑着看着他们,时不时地指点几句。
那画面,有一种奇异的和谐与蓬勃的生命力。
“你们在干什么?”我走了进去。
我的出现,打破了这份和谐。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紧张地看着我。
还是刘洋胆子大一点:“陈……陈先生。我们在准备全国职业院校技能大赛。”
“技能大赛?”我扫了一眼他们电脑上的图纸,那是一种极其精密的航天设备零部件。
“就凭你们?和这几台破电脑?”我不自觉地又带上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审视口吻。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果然,许婧的脸色冷了下来。
“陈默,如果你是来看我们笑话的,那你可以走了。”
“我不是……”我有些狼狈地解释,“我只是觉得,这个比赛很重要,你们的设备太差了。”
“设备是差了点,但人不是。”刘洋挺直了胸膛,迎上我的目光,“许老师教过我们,条件越是艰苦,越是要有志气。我们不怕!”
“对!我们不怕!”其他的孩子也跟着喊了起来。
那一张张年轻的、充满朝气的脸上,闪烁着一种我久违了的光。
那是我在那些名校毕业、履历光鲜的下属脸上,都从未见过的光。
那是一种叫做“希望”和“信念”的光。
我沉默了。
那天晚上,我没有走。我就坐在角落里,看着这群孩子,在许婧的带领下,为了一个看似遥不可及的目标,拼尽全力。
他们没有抱怨,没有气馁。累了就趴在桌上睡一会儿,饿了就啃几口干面包。
许婧的眼里,始终带着那种温柔而坚定的笑意。
凌晨四点,当他们终于攻克一个技术难关,爆发出小声的欢呼时,我忽然觉得,自己那间价值上亿的江景豪宅,从未像这个小小的、拥挤的客厅这样,明亮而温暖。
临走前,我叫住了刘洋。
我递给他一张名片:“这是我一个朋友,开精密仪器加工厂的。你们或许需要更专业的设备来制作参赛作品。就说是我介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