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觉得自己快成仙了——不是那种飘逸的仙,是那种快要升天的仙。连续加班三十六小时,他的眼皮像挂了铅块,脚底下踩棉花,看谁都觉得对方脑袋上顶了个心电图,哔哔哔地闪着生命衰竭的警告。
“林医生!3床病人又吐了!”小护士唐思思扯着嗓子喊,声音尖得能戳破急诊科的嘈杂。
林逸抹了把脸,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了来了,吐呗,反正咱急诊科的地板比厕所还耐脏。”
这话刚说完,他就感觉后脑勺一阵发凉。一扭头,副主任张伟正眯着小眼睛瞪他,那眼神活像在看一块过期的培根:“林逸,注意点形象!医院是讲专业的地方,不是你家炕头!”
林逸心里骂了句“讲你妹”,脸上却堆起假笑:“张主任教育的是,我这就去专业地擦地板。”
张伟哼了一声,扭着肥胖的身子走了。这货整天把“灵活”挂嘴边,其实就是让医生们多开贵药、多拍没用的CT,好给医院创收。林逸最烦这套,所以混了三年还是个小住院医,穷得连外卖都不敢点加蛋的。
正憋屈着呢,急诊大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两个民工打扮的男人架着个同伴冲进来。被架着的那人三十多岁,脸色青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医生!救命啊!我哥他喘不上气了!”其中一个年轻点的民工急得满头大汗,手抖得跟触电似的。
林逸一个激灵,疲劳瞬间飞了一半。他冲过去扶住病人,触手一片滚烫——这体温少说四十度往上。再看病人的指甲盖,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什么时候开始的?之前有病史吗?”林逸一边问,一边指挥护士上监护仪。
年轻民工带着哭腔说:“就、就在工地上,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说嗓子痒,然后咳得不行,咳着咳着就成这样了!王哥他身体一向好得很,连感冒都少!”
监护仪“嘀嘀”乱叫,血氧饱和度直线往下掉:90%、85%、80%……低于70%就得脑损伤了。林逸心里一沉,这症状太怪了,不像哮喘也不是心梗,倒像是——
“让开让开!都围在这儿干嘛?”张伟又晃悠过来,瞥了眼病人,眉头皱成个川字,“这不明摆着是重度哮喘吗?先推一针肾上腺素,再安排个胸部CT……”
林逸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肾上腺素是能乱用的吗?这病人心率都快一百四了,再推肾上腺素直接可以准备电击除颤了!
“主任,这不像哮喘。”林逸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恭敬,“病人咳喘伴高烧,指甲有金属色泽,我怀疑是重金属中毒或者……”
“你怀疑?你一个住院医怀疑什么?”张伟打断他,唾沫星子差点喷林逸脸上,“按我说的做!医院要创收……啊不是,要讲效率!”
周围几个小护士敢怒不敢言。唐思思偷偷对林逸使眼色,意思是“别硬刚”。
但林逸看着病人越来越紫的脸,那股憋了三年的火“噌”地冒出来了。他正要开口怼人,突然病人猛地一抽搐,“哇”地咳出一团东西——
那东西掉在地上,“叮”的一声轻响。
所有人都愣住了。
地上躺着一片指甲盖大小的金属花瓣,边缘锋利,闪着冷冰冰的银光。花瓣上沾着血丝,看起来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