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抢过旁边人手里的酒瓶,直接朝那盆鬼兰走去。
「我这园子,容不下这种骗人的玩意儿!我今天就用这瓶好酒,给它送上路!」
「不要!」苏晚惊叫着要去拦,却被她母亲死死拽住。
柳青的脸色也很难看,但她更在乎的是冯家的面子,不想让苏晚在此刻和她父亲彻底撕破脸。
就在冯国栋扬起酒瓶,准备砸下去的瞬间。
一股莫名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花园的那个角落弥漫开来。
原本喧闹的宴会,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人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花园里的景观灯,开始不受控制地闪烁起来,光线明灭不定。
「怎么回事?停电了?」
「不对啊,屋里的灯还好好的。」
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地望向那个角落。
只见那盆一直静默无声的鬼兰,正从叶片中心,透出一股幽幽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白色微光。
光芒越来越亮,将那张破旧的石桌照得如同祭台。
冯国栋举着酒瓶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醉意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和惊恐。
「这……这是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
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下,一朵晶莹剔透、状如幽灵的白色花朵,从兰花的中心缓缓升起,舒展开圣洁又诡异的花瓣。
它没有香味,却带着一种能穿透骨髓的冷。
花开的瞬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天哪……真的……真的开花了……」一个女眷发出了压抑的抽气声。
表叔揉了揉眼睛,结结巴巴地说:「没……没见过……这到底是什么花……」
我站起身,缓缓走到花盆前。
「我说了,它叫鬼兰。」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花园里,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花期只有一晚,花开之时,能映出人心中最思-念的亡魂。」
「亡……亡魂?」冯国栋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手里的酒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没有看他,只是注视着那朵盛开的鬼兰。
花瓣上流转的光芒,开始在花的上方汇聚,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那轮廓越来越清晰,像一团被月光浸透的薄雾。
冯国栋死死地盯着那团光雾,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心中最思念的人是谁?
是已经过世的、给了他万贯家财的老丈人?还是他那位据说早逝的严厉父亲?
苏晚也紧张地握住了我的手,手心冰凉。
光雾中,一个穿着陈旧碎花连衣裙的女人身影,慢慢变得凝实。
她的身形纤细,扎着两条麻花辫,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冯国栋的瞳孔猛地一缩,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能出现的东西。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一屁股跌坐在地,指着那个身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不……不是她……不可能是她……」
光影中的女人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清秀而苍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