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冷面阎王的逆鳞
部队里都知道,冷面阎王沈师长最讨厌两种人:文工团的和靠关系的。 上级偏偏派来个文工团出身、据说有背景的女参谋许蔓。 第一次见面,她军装扣子开到第二颗,高跟鞋踩得咔咔响。 他当场摔了文件:“前线不是歌舞厅!” 三个月后演习,他眼睁睁看她开着失控的吉普冲进雷区。 对讲机里传来她带笑的声音:“师长,我要是活着回来——” “能不能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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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部那栋五层高的苏式灰砖楼里,空气像是结了冰。
沈峥的文件摔在办公桌上,发出“啪”一声脆响,震得窗框玻璃都嗡了一下。几个参谋立刻垂下眼,屏息凝神,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壁里。
“胡闹!”
他的声音不高,却硬得像淬了火的钢,砸在地板上能蹦出火星子。
“上级指挥部是没人可派了?给我塞这么个——”他话顿在这里,像是找不到一个足够分量的词来概括,下颌线绷得死紧,最终从齿缝里挤出来,“——花瓶!”
办公室里落针可闻。谁都知道独立师师长沈峥,代号“冷面阎王”,两块硬邦邦的逆鳞:一恨文工团的,说那是消磨意志的软刀子;二恨靠关系的,视其为军中毒瘤。
不巧,新调来的作战参谋许蔓,两样全占。
传言早就长了脚,跑得比紧急集合哨还快。说文工团跳舞跳腻了,不知攀了哪根高枝,一纸调令直接空降王牌师核心部门。高跟鞋,大波浪,走路那股劲儿,啧。
门就在这时被敲响了。
不紧不慢,笃,笃,笃。三下。带着点不合时宜的从容。
离门最近的参谋下意识喊了声“进来”。
门轴转动。先闯入视野的是一双鞋。锃亮的黑色漆皮,极细的跟,尖得像能凿穿地心,踩在老旧的水磨石地面上,咔,咔,咔。每一步都清脆、张扬,毫不掩饰,生生踩碎了师部办公室里凝固的肃杀。
然后才是人。
军装是合规矩的,甚至剪裁格外妥帖,掐出那一把细韧的腰身。偏偏风纪扣敞着,里衬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再往下,第二颗扣子解开着,隐约可见锁骨的利落线条。她没烫大波浪,墨黑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一丝不乱的髻,露出的那张脸,明艳得几乎有攻击性。眼眸清亮,扫过满室僵立的人,最后精准落到办公室最里面那个煞气最重的男人身上。
她走到办公室中央,离沈峥的办公桌还有三步远,站定,抬手敬礼。动作标准,甚至带点劲飒的风。
“报告师长,作战参谋许蔓,前来报到!”声音清越,像珠玉砸在冰面上。
沈峥没回礼。
他坐在那里,像一座终年不化的冰山,视线从她脸上,缓慢地、极具压迫感地,移到她敞开的领口,再移到她那双踩碎了师部威严的高跟鞋上。
空气被他目光里的寒意冻得咯吱作响。
他终于开口,每个字都裹着严冬的冰碴。
“这里是前线部队,不是歌舞厅。”
许蔓放下手,脸上那点程式化的恭敬淡了下去,唇角似乎微妙地扬了一下,又或许没有。“报告师长,军容风纪条例并未明确规定女兵鞋跟高度及扣子必须全部扣死。需要我为您背诵相关条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