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绝境中的登山者
地铁在黑暗的隧道中穿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林辰蜷缩在角落的位置上，身上那套廉价西装已经皱得不成样子，衣领和袖口处还残留着昨天被客户泼洒的咖啡渍，深褐色的污迹在灰暗布料上格外显眼。
车厢里挤满了下班的人群，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和各种廉价香水混合的怪异气味。林辰把头靠在冰冷的车窗上，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广告灯箱。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主管张胖子发来的消息：“明天要是再拿不下王总那单，你就卷铺盖滚蛋。”
短短一行字，像一把尖刀刺入林辰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机，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已经是他毕业四年来换的第三份工作，前两次都是被同事排挤、被领导当软柿子捏，最终不得不主动辞职。而这次，恐怕连辞职的机会都没有了。
列车到站的提示音响起，林辰随着人流机械地走出车厢。他的胃里空荡荡的，早上为了赶地铁没吃早饭，现在饿得发慌。摸了摸口袋，只剩下三块五毛钱，连最便宜的煎饼果子都买不起。
走出地铁站，夕阳的余晖将高楼大厦染成金黄色。街上行人匆匆，每个人都似乎有着明确的方向和目标。林辰停下脚步，望着那些西装革履、步履生风的都市精英，再低头看看自己狼狈的模样，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楚涌上心头。
回到那间位于老旧小区的出租屋，还没推开门，就听见隔壁情侣激烈的争吵声和楼下餐馆传来的油烟味。这间不足十平米的隔断间，月租就要一千二，已经耗去了他大半的工资。
钥匙刚插入锁孔，门就从里面被猛地拉开。房东李婶双手叉腰站在门口，肥胖的身体几乎堵住了整个门框。
“林辰！这个月房租都拖三天了，再不给我就把你东西扔出去！”李婶尖厉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林辰低下头，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李婶，再宽限我几天，我发了工资就给您。”
“宽限？我都宽限你多少次了！”李婶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力道大得让他后退了一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破事，工作都快没了吧？我告诉你，后天之前必须交，不然你就等着睡大街！”
李婶骂骂咧咧地走后，林辰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连开灯的力气都没有。黑暗中，他望着墙上父母的照片，眼眶发热。三年前，他执意要留在这座大城市，信誓旦旦地对父母说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可现在，他连房租都交不起，甚至连给父母打个电话的勇气都没有。
第二天清晨，林辰硬着头皮去公司。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张胖子正拿着他的方案，当着全部门的面大声嘲讽。
“林辰，你这做的什么玩意儿？幼儿园小朋友都比你做得好！”张胖子把打印纸摔在桌上，纸页散落一地，“王总那边我已经让小李去了，你啊，还是收拾收拾东西吧。”
周围传来同事们压抑的窃笑声。尤其是小李，那个总是偷懒却擅长拍马屁的同事，正得意地冲他挑眉。林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留下几个半月形的血痕。他知道，在这个只看结果的地方，他的委屈和努力根本没人会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