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来了兴趣:“哦?那老渔夫可还有其他诗句?”
我朗声而起,当着满朝文武,将那首柳宗元的《江雪》完整吟出。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短短二十字,一幅寂静、孤高的寒江雪景图,瞬间铺展在所有人面前。
满朝皆惊。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首诗的绝高意境中,看向顾衍的眼神,已经变了。
顾衍汗如雨下,嘴唇哆嗦。
“你……你血口喷人!我从未听过此诗!”
他猛地转向我,声嘶力竭地反咬。
“林惊弦,你我素有嫌隙,你这是公报私仇,恶意污蔑!”
沈首辅立刻抓住机会,厉声附和。
“陛下!林惊弦殿前失仪,撕毁御赐状元袍,又口出狂言,污蔑同科,此等狂悖之徒,理应重惩!”
我冷眼看着他们父子一般的配合。
上一世,就是这样,他一句话,就能断我生死。
我再次叩首。
“陛下,学生所言句句属实。恳请陛下派人前往乌江镇查证,学生愿自请入天牢!”
“若查无此事,学生愿受欺君之罪,五马分尸,绝无怨言!”
我的决绝,让皇帝的疑心更重。
他盯着沈从铁青的脸,又看看我坦然无畏的神情,最终缓缓开口。
“好,朕就给你这个机会。”
“传朕旨意,派钦差即刻赶赴乌江镇。林惊弦,暂押天牢,听候发落!”
“顾衍,削去功名,同入天牢,待真相大白再做处置!”
“退朝!”
侍卫上前,冰冷的镣铐锁住我的双手。
我被押下金殿,经过沈若雁身边时,我停住了。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惊愕,有愤怒,还有一丝我熟悉的、高高在上的怜悯。
“林惊弦,你何苦如此?只要你认错,我会求爹爹保你。”
我笑了。
“保我?是保你,还是保你的情郎?”
她脸色骤变。
我凑近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沈若雁,好好看着,我是怎么把你们踩进泥里的。”
2、
天牢,京城最阴暗的角落。
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血腥和腐烂的霉味。
我被推进最深处的牢房,“哐当”一声,牢门落锁。
黑暗中,我平静地靠着墙壁坐下。
上一世,我也是这里的常客。
沈若雁说我触怒了权贵,需要暂避风头,我便信了。
她送来的饭菜里,掺着慢性毒药,我吃了整整一年。
今生,我主动走进来,感觉却完全不同。
这里不是我的囚笼,是他们的。
“哟,这不是新科状元爷吗?怎么撕了袍子,跑到我们这鬼地方来了?”
牢头张三提着灯笼,一脸讥笑地走过来。
他身后的两个狱卒,手里提着水火棍,不怀好意。
我认得他,沈从养的一条忠犬。
上一世,就是他,亲手打断了我的双腿。
“张牢头。”我平静地开口,“令堂的风湿病,可好些了?”
张三脸上的笑容一僵。
“你……你怎么知道?”
“我不光知道,我还知道,你为了给老母治病,挪用了天牢采买药材的三百两公款。”
我看着他瞬间惨白的脸,继续说。
“这笔钱,数目不大,但捅到刑部,也够你掉脑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