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府上人都睡熟了。
一抹细瘦的黑影在棠栖阁的后花园四处移动。
叶初棠和白霜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春桃在墙角快速地埋了什么东西。
春桃太紧张,对叶初棠的靠近毫无知觉。
直到她埋好了东西,起身抬头。
“大小姐——”春桃吓得倒退两步,面如土色。
“埋了什么?”叶初棠声音平静。
“没有、什么都没有。”春桃强装镇定,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她。
白霜已经弯腰去挖。
东西埋得深,白霜挖了好一会儿,一个扎着针的人偶才从土里露出来。
“小姐,是巫蛊之术!”白霜惊呼。
叶初棠接过仔细看了,人偶上贴着叶轻烟的生辰八字。
苏氏想通过诬陷她动用巫蛊之术诅咒叶轻烟,从而送她出府。
叶初棠忽然笑了。
苏氏为了赶走她,也是豁出去了,居然让心头肉叶轻烟以身入局,扎起了叶轻烟的小人。
苏氏怎不扎她自己的?
叶初棠冷冷地看了一眼春桃,朝不远的隐蔽矮丛处下令,“把人带走。”
几个粗使婆子麻利地走出。
她们是叶初棠一早就埋伏好的。
春桃顿时冷汗直流。
叶初棠这段时间看似信任她和冬雁,实际上处处设防,还让她俩毫无察觉。
叶初棠的心机,不是一般地深……
到了正屋,门一关。
春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大小姐,奴婢对不住您,但奴婢不是自愿的!”
叶初棠倒是很有耐心的样子,“细说。”
春桃哭道,“我爹是府上的账房先生,他鬼迷心窍贪了账上的一百两银子,大夫人发现了,要把我爹送去见官,我也是迫不得已才为大夫人做事!”
叶初棠听罢,微微一笑,“如此说来,你确实是迫不得已。”
春桃一愣,抹了眼泪,抬头看她。
叶初棠把手中木偶丢进了焚香炉,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小姐!”白霜惊呼。
这木偶可是关键证据,没了还怎么揭发大夫人!
只见叶初棠对春桃道,“这次我就当没看见。”
春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千恩万谢。
叶初棠却打断了她,“你在我院中其他地方还埋的有吗?”
白霜叶对春桃道,“大小姐饶你一命,你也该知恩图报,老实交代。”
春桃信誓旦旦,“只有这一个。”
她赌以前动手时叶初棠没有发现,不然叶初棠早把东西挖出来,也不会在这儿问她。
白霜不太相信。
叶初棠却很快就信了,“春桃,这次我虽饶了你,但不会再让你留在棠栖阁,你回我母亲那儿吧。”
春桃重重磕了个头,收拾包袱走了。
“小姐,春桃的话您真的信吗?”白霜忧心道。
“不信。”叶初棠答。
“那您为什么要放她回去?”白霜不解,“应该把她关起来好好审问。”
叶初棠道,“她打定了主意不说,我再审也没用。”
白霜道,“可是她这一走,咱更不知道她在院子里埋了几个,要不奴婢多找几个人把院子的犄角旮旯都翻一遍!”
叶初棠道,“不行,她埋的地方一定是我想不到的,而且人多容易闹出动静,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白霜皱眉,“那咱们只能坐以待毙吗?”
叶初棠淡淡笑了,“别担心,春桃她很快就会回来,把心甘情愿地告诉我们。”
春桃突然离开,冬雁瞬间紧张起来。
她怀疑春桃做事不干净,被叶初棠察觉了。
但她细想又觉得不对,若春桃被发现,应该早被叶初棠处置了,可春桃只是被送回了大夫人处,别的什么事都没有。
她安慰自己只是想多了。
但自此以后,她每次动手比以往更加小心。
慈安苑。
老夫人坐在榻上,问起了多日不见的叶轻烟,“二丫头身子还没好吗?”
苏氏叹了口气,“可不是嘛,一点皮肉伤,养了半个月还不见好,每日浑浑噩噩的。”
老夫人道,“多请几个大夫瞧瞧。”
苏氏道,“请了,都瞧不出什么毛病,奇了怪了。”
叶初棠瞥了一眼苏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听母亲的话,二妹妹像是中了什么邪祟。”
苏氏眼皮一抖。
叶初棠这话好像发现了什么。
但春桃刚跟她保证过,计划顺利,叶初棠毫无察觉。
应该是她想多了。
苏氏接着道,“这话倒是有可能,过几日我去寻个道士,来府上给烟儿看看。”
道士她早寻好了,且会按照她的交代指出家中有人使用巫蛊之术。
那时,她便可顺理成章地搜查全府。
只要当着众人的面从棠栖阁中寻出木偶,叶初棠再无理由留下。
不消几日,叶轻烟便是叶家长房唯一的女儿。
她再也无需担心叶初棠会抢了叶轻烟的风头。
烟萝居。
叶轻烟的伤早好了,依旧盖着被子躺在床上假装养病。
苏氏进来。
“夫人,烟儿还需再躺几日?”叶轻烟忍不住问。
她呆不住,急着出去露面。
苏氏安慰她,“快了,等这事办成,京城里的风言风语也都散得差不多,母亲正好带你去贵人跟前走走。”
叶轻烟高兴点头,旋即又问,“夫人,这事儿真的保险吗?万一那两个丫头把这事说出去怎么办?”
苏氏眼中划过锋芒,“放宽心,事后我会把这两个丫头处理干净。”
叶轻烟放心了。
她轻抚着后背已经养好的伤口,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
叶初棠,你敢害我挨打丢脸,我就让你扫地出门!
半夜。
棠栖阁。
“咚咚……”急切的拍门声从院门口传来。
白霜匆匆穿衣去开门,“谁啊?”
院门打开,白色的月光照亮一张血迹点点的俏脸。
“春桃!”白霜吓得倒退两步。
清晨。
慈安苑。
叶初棠侍候老夫人用早膳。
苏氏也在。
老夫人又问起了叶轻烟,“二丫头的身子好些了没?”
苏氏忧心忡忡道,“还是不见好,最近又说起胡话。”
“老太太,我请了个道士,准备让他来府上给烟儿瞧瞧,您觉得如何?”
老夫人厌恶装神弄鬼的道士,但事已至此,也就允了。
叶初棠在一旁听着,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道,“娘确实该找个道士来府上瞧瞧,今早我来请安的路上,听说娘的荣安阁死了个丫鬟,投井死的,真是离奇。”
苏氏脸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