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玲，我找王美玲，她在哪个，哪个床？”一个矮胖的五六十岁的男人，结结巴巴地冲着护士站里边的护士大声喊。走廊的安静显得他声音更大。
若有所思的刘晓暖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
“还有二十几分钟下班，来等我一会儿？”刘明昊拍着刘小暖的手，慈爱地看着她。她抱紧了爸爸的胳膊，使劲点点头。扭头向李刚和柳亚寒摆手说再见。
她的目光在柳亚寒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柳亚寒慌乱中低下了头。
刘小暖跟着爸爸去了主任办公室，李刚和柳亚寒一起来到医生办公室，下班前他们还要常规进行一次查房。
“王美玲？你是她的什么人？”范琴上的主管班，负责在护士站处理医嘱。此时她正好坐在里边，听到有人找病人，想让他小声点说话，结果一抬眼看到了一张通红的脸，还有左眼下面的一道伤疤，就什么也没敢说，开始在电脑上看床位图。
来的人是郑才。他喝得醉醺醺的，听到护士问，大声说：“她是我老婆。”
“28床。”范琴说着，伸出左手指了指28床的方向。
郑才摇摇晃晃地走到28床门口，透过病房门的玻璃视窗，他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王美玲和坐在床头的郑飘飘，正手拉着手在说话。
“奶奶的，老子的日子不好过，她们倒躲到这里来享清闲！”
他没好气地推开门，听到声音，她们两个一起抬起头看向门口。
看到是郑才，郑飘飘心里一惊，立刻站了起来。王美玲也紧张地坐直了身子。
“给一万就把我打发了？还有多少都快给我！”郑才大声嚷嚷着往里走。
郑飘飘强忍住怒火，说：“妈妈还在住院，你每天就知道要钱，一点都不关心她吗？”
“她这不好好的吗？”郑才红着眼珠，斜着眼看了一下王美玲，一屁股坐在窗户旁边角落的陪人椅上。
“我跟你们说，说实话吧，大房子早就卖了，住的这个也，也抵押出去了。”
他们结婚以前，他家房子拆迁，分了一大一小两套房子。他父母把大点的租了出去，一家人住小点的这一套。父母走后，房租就落到了郑才手里。
没想到，他竟然卖掉了大房子，自己住的也被抵押了出去！
她站到他跟前，问：“房子抵押给谁了？”
“高利贷。”郑才竟然回答得轻描淡写。
王美玲气得浑身哆嗦说不出话，郑飘飘的一颗心则彻底坠落到谷底。
“你到底总共欠多少？”郑飘飘继续问。她现在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花钱越来越多了。利滚利的高利贷利息，要比吃人的恶魔还恐怖。
郑才也自觉理亏，没有说话，伸出一只手，微握着，食指和拇指分开。
“80万？”
“连本带利，800万。”
病房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呜呜呜——”王美玲突然哭出声来，说：“去哪里弄这么多钱啊，你不光要害死我，还要害死飘飘吗？”
“哭什么哭？”郑才还生气了，冲着王美玲嚷着：“还不上钱，谁也别想跑！”
“你去找警察吧。”郑飘飘一字一顿。郑才听见噌地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一把抓住了郑飘飘连衣裙的领子，恶狠狠地说：“什么？你让我蹲监狱？”说着，一巴掌朝她脸上猛扇了过去。
真是酒壮怂人胆，虽然没有什么父爱，但他从来还没有动手打过她，此刻真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了。
郑飘飘一个趔趄，跌坐到病床上。
“你凭什么打我女儿？”王美玲一把扶住女儿，冲着郑才喊。她还从来没有这样对他说过话，彻底把这个醉鬼激怒了。
郑才一个箭步蹿到床边，又给了王美玲一巴掌，嘴里还骂着：“你个丧门星，不给我还钱，谁也别想活！”
王美玲伸手一挡，郑飘飘也在后边拉住了他。他突然和疯了一样，举起拳头劈头盖脸朝王美玲砸下去。
王美玲疼得“嗷嗷”叫着，郑飘飘在后边拼命拉扯他。怎奈喝了酒的郑才像一头疯牛一样力大无穷，怎么也开不开。
雨点似的拳头落到了王美玲的头上、脸上、身上。郑飘飘大声喊着“救命啊！”......
刘明昊的办公室布局和李刚的一模一样。刘小暖坐在沙发上，刘明昊递给她一瓶矿泉水，然后坐在办公桌前，边翻看着材料边说：“你呀，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和你妈妈好去接你。”
“呵呵呵，我就是想给你和妈妈一个惊喜！”
“工作的事，有眉目了吗？”前段时间刘明昊想帮她联系喜欢的医院，好几个大城市的知名医院都有自己的同学，但被她拒绝了，说要自己找。
女儿的能力他一直是相信的，但还是掩饰不住自己的关心，想问一下进展。
“差不多了，有明确结果了我再说！”她调皮地冲爸爸眨眨眼睛。“好，我就等女儿的好消息，看看到底哪所医院这么荣幸会吸引我优秀的女儿加入。”刘明昊微笑着看看她。
“老爸，这个柳亚寒，听着说话有点楞呢，业务水平咋样？”她试探着问。
“哦？你听见他说话了？哈哈哈，这些都是小问题，他就是缺少锻炼，接触社会时间长了自然会变好的。业务水平当然没得说，他可是你马叔叔跟市中心医院抢来的人才。”刘明昊给她解释着，又想到了什么，说：“对了，他老家好像也是东风县的。”
他的声音未落，就听见走廊里传来一阵嘈杂声。刘小暖站起来，打开门往外一瞧，看见很多医生护士都向同一个病房跑去，回头说：“爸爸，好像有个病房出事了。”
刘明昊赶紧起身出去看出现了什么状况，刘小暖也在后面快步走着。
“来人啊！救命！”凄厉的呼救声从27-28病室传出来。李刚正领着柳亚寒和阿强在隔壁查房，听到喊声迅速赶了过去，很快门口聚集了好几个医生护士。
郑才还在狠命地捶打着双手抱头躺在床上的王美玲，郑飘飘在一边拼命拉扯着郑才的胳膊。李刚走进门口愣了一下，接着又退出来，说：“我去打电话给保安室。”
“住手！”柳亚寒喊着，快步跑过去，想把郑才从床边拉开。
郑才早已经丧失了理智，回头恶狠狠地瞪着柳亚寒，血红的眼睛，颤动的疤痕，扭曲的五官，吓得阿强不自主地倒退了两步。
“住手，不能打我的病人！”柳亚寒用力抓住郑才的胳膊，郑飘飘也趁机抓住了他的另一只胳膊。
没想到，郑才使劲一挥胳膊，把郑飘飘甩向了一边。高喊着：“我叫你多管闲事！”举起拳头就冲柳亚寒的眼睛砸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