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质,刺它的心脏!”
苏逸尘的声音穿透猫人疯狂的嘶吼与利爪破空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在堪堪格开猫人一记攻击的瞬间,他手臂猛地一甩——
那柄通体黝黑,刃带幽蓝裂痕的匕首,化作一道致命的乌光,精准地钉落在周质脚边的泥土里。
“嗡……”
匕首落地的微颤,仿佛带着冰冷的余韵,直刺周质紧绷的神经。
苏逸尘的命令像重锤砸在心上,刚刚因目睹大树异变而稍有平复的情绪,瞬间被更深的恐惧抓紧。
他下意识地看向苏逸尘,失去了匕首的苏逸尘,在猫人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险象环生。
他只能凭借超凡的身手和预判,在爪影与尾鞭的缝隙间闪转腾挪,每一次躲避都惊险万分,被逼得节节后退,落败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身旁,齐悦溪早已瘫软在地,双手死死抱着头,身体筛糠般抖动着,压抑的啜泣声细碎而绝望。
她的精神防线在目睹猫人和树人的双重恐怖后,已然彻底崩溃。
空气凝固了,此刻,他是唯一还能行动的人,似是所有生的希望,都沉甸甸地压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他颤抖着,深吸一口气,目光死死锁定脚边那柄仿佛来自深渊的匕首。
手指,带着不受控制的抖动,缓缓伸向那冰冷的握柄。
指尖触及的刹那——
“嘶!”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黑暗深渊的极致寒意,如同电流一般,瞬间穿透皮肤,顺着血脉直刺全身!
周质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被冻结了,灵魂似乎被一只潜伏在无边黑暗深处的,充满恶意的眼睛死死盯住。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恐惧吞噬的千钧一发之际。
那枚沉寂的石眼,骤然爆发。
一股的暖流,从石眼处汹涌澎湃地席卷全身。
这股暖流所过之处,侵入骨髓的阴寒被瞬间驱散,如同阳光消融冰雪。
那几乎将他撕裂的紧张和恐惧,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薄雾般被一扫而空。
周质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即恢复了清明。
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静与理智,如同清冽的泉水,瞬间充盈了他的脑海和四肢百骸。
这种感觉,与他第一次触摸到石眼,带给自己的感觉一致。
石眼在保护他,在对抗匕首带来的邪恶侵蚀。
在这股力量的加持下,周质的眼神变得锐利。
恐惧?犹豫?不!
那搏动的树心深处,早已不是他敬爱的张叔,而是一个窃取了张叔躯壳,由邪异力量催生出的怪物,一个必须被终结的恐怖存在。
没有丝毫迟疑,周质五指猛地收紧,牢牢握住那冰冷刺骨的匕首握柄。
他不再看缠斗的苏逸尘和哭泣的齐悦溪,身体如离弦之箭,爆发出远超平时的速度,朝着那仍在微微起伏的人形大树核心——心脏搏动之处,悍然冲去。
“喵嗷——!!!”
猫人敏锐地察觉到了周质的意图,那双黄绿竖瞳里爆发出惊怒交加的凶光。
它嘶嚎着,不顾一切地想要舍弃苏逸尘,扑向周质。
“休想!”
苏逸尘岂会让它得逞?就在猫人分神的瞬间,他眼中精光暴涨,即使手无寸铁,他亦如搏命的狂狮。
只见他身形猛地一矮,险之又险地避过扫来的钢尾,同时右腿如鞭,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踹在猫人扑出的后肢关节处。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隐约传来。
“呜——!”
猫人痛嚎一声,扑击之势瞬间被打断,一个趔趄。
一人一兽再次陷入激烈的角力,为周质争取着宝贵的机会。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周质冲到人形大树脚下,那由枯败枝条构成的壁垒,手握匕首的周质面前,脆弱得如同朽木。
不到几秒周质已置身于这恐怖共生体的阴影之下。
此刻,人形大树胸腔的剧烈起伏已趋于平稳,但每一次收缩扩张,都伴随着沉闷如鼓的“咚”声。
那灰白色的树皮瞳孔死死锁定了近在咫尺的周质,里面没有任何属于张福生的情感。
只有一片死寂的,非人的冰冷!
咚咚的心跳声似乎沉入了树心深处,酝酿着更可怕的变化。
周质心如止水,思维清晰到了极致。
他没有丝毫犹豫,双腿猛地发力,身体高高跃起,手中的匕首,凝聚了他全身的力量,精准无比地刺向那脸盆大小,仍在规律搏动的树心中央。
目标:心脏。
就在匕首尖端即将刺入那灰白树皮的千分之一秒。
异变陡生。
“嗤啦——哗!”
人形大树全身的树皮,如同被无形巨力撕扯,又像是无数条活蛇在疯狂扭动蜕皮,竟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大片大片地剥落下来。
剥落处,暴露出的并非木质,而是……鲜红,蠕动,布满了虬结青黑色血管,毫无皮肤覆盖的赤裸人体肌肉肌理。
那肌肉纹理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到肌腱在力量下的抽动,散发出浓烈的血腥与腐败混合的恶臭。
这惊悚的画面只持续了不到半秒。
紧接着,一层诡异无比的淡绿色,仿佛新生树皮般的物质,如同活物般从肌肉纤维中疯狂滋生 蔓延 覆盖。
新生的“树皮”薄而坚韧,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湿润光泽,瞬间将那暴露的血肉重新包裹!
“噗嗤!”
周质的匕首,就在这新旧树皮交替,血肉暴露又瞬间被覆盖的刹那,狠狠刺入了那搏动核心的正中心。
然而,触感极其诡异,仿佛刺入的是血肉之中。
“呼——嘭!!!”
一只由树枝构成,覆盖着新生淡绿树皮的巨大“手掌”,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和凄厉的破空声,如同攻城巨锤般狠狠砸在周质的胸腹之间。
“呃啊——!”
周质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正面撞中,剧痛瞬间吞噬了所有感官。
他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血线!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他重重砸在七八米外的地面上,尘土飞扬。
五脏六腑仿佛移了位,骨头像是散了架,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
“周质!”
齐悦溪的尖叫带着哭腔,极度的恐惧在这一刻竟被更强烈的担忧压过。
她不知从哪里涌出的力气,连滚爬爬地扑到周质身边,双手试图将他扶坐起来。
另一边,猫人趁着苏逸尘因周质被击飞而心神剧震的瞬间,猛地挣脱了钳制。
它没有恋战,发出一声得意的嘶鸣,向后灵巧一跃,轻盈地落回了树人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