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雅芳常年练瑜伽,身子骨在她们那个年纪算好的,怎么会住院?
姜时愿跟傅廷衍前后脚走进病房的时候,才意识到被骗了。
“妈要是不装病,你们是不是都不会来看妈?”
余雅芳不悦地转过身。
她穿了件墨绿色旗袍,披着浅色披风,头发被她盘起,耳坠上的那对珍珠衬得她愈发一副贵夫人形象。
“妈。”姜时愿垂眸喊她。
傅廷衍单手插在西裤口袋,冷冷地甩了句:“别拿生病开玩笑。”
自他那天带温言初见了余雅芳,母子二人就翻了脸,不欢而散到现在。
傅廷衍对她没有好脸色:“我公司还有事要忙,先回去了。”
余雅芳的音调高了三个度:“你给我站住!”
“你难道不应该向妈解释一下什么叫做从来没结过婚吗?”
“当着全国观众的面说出这种话,你让妈往后在亲家面前、在上流名贵面前如何做人?”
“妈要你召开新闻发布会,结束这场闹剧。”
余雅芳这是在命令。
但傅廷衍向来最讨厌被人指着鼻子走。
“我拒绝。”
“你!”
余雅芳双目瞪大:“就为了那个不三不四的女人,你一定要让时愿受那么大的委屈,还要和妈作对?”
傅廷衍的脸色瞬间阴郁地能滴出水来。
“言初不是不三不四的女人。”
“你这个逆子!”余雅芳气得急火攻心。
姜时愿连忙上前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递了杯水,为她顺气:“妈,身体重要,您消消气。”
傅廷衍看了她一眼。
姜时愿知道他是花钱让她办事的。
所以撮合他们:“妈,我见过温小姐,不管是性格还是长相,都是女孩中的佼佼者,和廷衍挺般配的。”
傅廷衍拧了一下眉。
大抵是没料到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竟然一点嫉妒、不甘都没有。
余雅芳将水杯砸在桌上:“般配什么?”
“她一不能说话,二没有家庭背景,真要嫁进我们傅家,是要让沪城的上流权贵看我们笑话吗?”
傅廷衍的气场冷了下去。
“言初不是生来就失语的,我会给她请最好的医生,她一定会有恢复的那天。”
“至于家庭背景——”
“傅家可以扶持温父温母,等到他们有属于自己的公司、事业,不管是言初还是温家都能在沪城说得上话,我看谁还敢嚼舌根。”
最后一句让姜时愿失了会神。
是啊,爱一个人不是将她圈养成金丝雀,而是用自己的人脉、钱财,尽最大的努力,将她和她的家人托举上去。
江旭芝曾经也希望是这样的。
但傅廷衍当年只要她姜时愿,从来没有管过姜氏集团的死活。
他秉持“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道理。
姜时愿理解也站在他这边。
但他今天说出的这番话,让她觉得自己这些年来有多可笑。
“原来傅总对一个人上心,是可以到这个地步的。”
她说话的时候神情淡淡的。
傅廷衍眉头拧得更紧了。
往常她说这种话语气都带着阴阳怪气。
但今天她让他觉得,她只是知道了一个客观事实,但事实并不影响她的情绪。
余雅芳觉得自己的儿子真的是疯了。
“用傅家人脉、钱财扶持她那个只知道喝酒赌博的穷鬼爹?还有她那个大字不识几个字的妈?”
“廷衍,你知道这是一个多大的无底洞吗?”
“时愿跟了你四年,爱你爱到跳了楼,你在给她的离婚协议上也不过是写了一个亿啊。”
这是这些年来,余雅芳说的第一句公道话。
如果放在以前,一定会戳到姜时愿心窝里,但她现在已经麻木了。
“妈,旧爱不及新欢,我放下了。”
最后四个字让傅廷衍和余雅芳的瞳孔都缩了一下。
“至于温言初那边,她那么爱廷衍,一定会为他做妥协的,廷衍要是不喜欢孩子,她也不会强要。”
后半句话,算是给余雅芳吃了颗定心丸。
免得余雅芳说她在处理掉孩子后患这件事上,没有做好。
既然三方都已经将话摊开了讲了,余雅芳也没了将两人捆绑在一起的能力。
“廷衍,你跟妈说说为什么一定要离婚?”
不把问题的根源处理掉,她哪怕给两人下药,硬生生地让他们纠缠在一起,也不是长久之计。
姜时愿看向傅廷衍。
对于他要离婚的理由,他对她说的都是将她睡烂了,就算她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都没兴趣。
这次也一样,傅廷衍显然不想多说。
“厌了,需要理由?”
他开始烦躁,拿了根烟,擦着火点起。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玩厌了一个女人离婚确实正常,余雅芳不再追问。
姜时愿有些待不下去了。
“妈,我有个朋友也住院了,如果您没什么大碍的话,我过去看看他。”
朋友两个字让傅廷衍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余雅芳疲累地摆了摆手。
“去吧,至于离婚的事,牵扯甚广,你们两人都再想想。”
姜时愿点了头,没看傅廷衍一眼,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径直去了毛佳俊那边。
毛佳俊看到她时神情雀跃:“姐姐你回来了?”
“嗯。”姜时愿笑着走过去。
手机的电应该充得差不多了,她打算改天再来看他。
只是毛佳俊的病床在靠墙的那边,插座在里边。
姜时愿刚开始充电的时候是毛佳俊代劳的,拔的时候她没多想,身体凑过去想够够看。
不料胸前的起伏直接擦过了男孩的鼻梁。
画面静止了几秒。
毛佳俊的脸烧了起来:“姐、姐姐,你、我、帮拿。”
他舌头都发麻了,已经失去了语言管理系统。
姜时愿接过充电器也尴尬得不行。
男人一声冷笑从门外传来:“这就是你说的住院的朋友?挺年轻啊。两人很亲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