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镇守长城一辈子的大将军父亲,临终前反复叮嘱我做个普通人。 我听话的当了个普通小兵,每日巡守、吃饭、睡觉,绝不冒头。 直到那日,三头万丈妖帝携百万妖兵压境,长城结界瞬间崩裂。 统帅战死,将领溃逃,人人绝望等死之际—— 我默默走到城台,拔出了那把被所有人嘲笑是仿制品的佩剑。 剑气冲霄时,整座长城万丈烽火皆为我明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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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父亲死的时候,干枯得像一截被风雪蛀空了的老木头。他那双曾令百万妖兵胆寒的手,死死攥着我的腕子,青黑色的血管在几乎透明的皮肤下突突地跳。“玄儿…”他每吐一个字,胸腔里都像扯着一架破风箱,“平凡…当个…普通人…活着…”
帐外的风卷着塞外万年不变的雪沫与砂砾,拍打在牛皮帐壁上,噗噗作响。我跪在榻前,鼻子里全是血腥味和一种独属于英雄末路的、难以言喻的腐朽气。
“嗯。”我应着,声音平直,听不出波澜。
他似乎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眼球浑浊却异常执拗地盯着我,直到我再次重重颔首,“我听话。”
那只手骤然松脱,砸在冰冷的床沿。
我叫陈玄。镇守了人族北方长城一百二十七载的大将军陈破虏,是我父亲。现在,他死了。我将他埋在了长城内一座向阳的山坡上,坟头朝着家的方向,虽然我早已忘了家乡的具体模样。
然后,我如他所愿,穿上那身浆洗得发硬的普通兵卒衣甲,领了一枚腰牌,一把制式铁剑,成了烽火台戍卒中的一员,编号丁戌二百五。
巡守、吃饭、睡觉。日复一日。
长城像一条沉默的巨蟒,匍匐在苍茫的天地之间。黑色的墙砖被岁月和血火浸染成一种沉黯的色调,墙垛上刻满了斑驳的符印,大多已黯淡无光。这里的日子粗糙得像磨砂石,新来的兵油子会偷偷咒骂这该死的苦寒、该死的妖风,还有永远刮不完的沙子。老兵们则沉默得多,眼神和长城上的砖一样,又冷又硬,看不出底下藏着什么。
我混在他们中间,毫不起眼。修为?只勉强打通了两三条基础经脉,比刚入伍的毛头小子强不了多少。操练时,我的动作永远慢半拍,格挡总是差几分力气。队正偶尔看不过眼,骂几句“朽木”,我也只是低着头,嗯一声,从不辩解。
唯一的特别,是悬在我那简陋床铺头的那把剑。样式古旧,剑鞘斑驳,看不出材质。据说是父亲年轻时用过的仿品,一件不值钱的纪念物。同帐的兵卒常拿它打趣。
“喂,陈玄,把你家传的‘神剑’请出来,给哥几个斩个妖风瞧瞧?”
“说不定是陈大将军当年斩妖帝的翻版呢!哈哈哈!”
我通常只是摇摇头,沉默地擦着我的制式铁剑。那把“仿品”,我从不触碰。父亲临终那只冰冷的手,和那反复的叮咛,比任何锋利的刀刃都更能割人。我懂他的恐惧。有些力量,一旦显露,要付出的代价,绝非一人之生死。
于是,我继续做着丁戌二百五。巡守、吃饭、睡觉。看着长城内外的云卷云舒,听着墙外远方妖域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恐怖嘶吼。日子就像墙下的砂砾,无声无息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