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姐姐脸色好差。"她伸手要摸我溃烂的右脸,腕间翡翠镯子叮咚响,"殿下让我来看看......"

我侧头避开。铜镜碎片里映出她骤然阴沉的眼睛,像毒蛇缩紧瞳孔。

前院《凤求凰》的曲子突然拔高。柳如烟得意地挑眉,这是萧景珩特意为她改的调子。我盯着她发间金钗,想起大婚那夜他扯落我凤冠时说:"戴这些死物做什么。"

"妹妹来得正好。"我咳出点血沫抹在帕子上,"劳烦把这个交给殿下。"

她嫌恶地后退半步。我趁机打翻胭脂盒,石榴红溅在她绣鞋上,像泼了一滩血。

青黛回来得比预计快。她身后跟着太医署的小学徒,挎着药箱直哆嗦。我瞟了眼她袖口——蓝宝石簪子不见了。

"娘娘这是中毒!"小学徒刚搭上脉就跳起来,被青黛一把按住肩膀。

柳如烟突然笑出声。她踢开脚边铜镜碎片,碎渣划过我脚踝。"姐姐真是娇贵,抹个胭脂也能中毒?"

我盯着小学徒发青的嘴唇。他药箱夹层露出半截黄纸,是太医院特供的毒理册子。萧景珩连这个都准备好了。

"去回禀殿下。"我扯开衣领露出溃烂的皮肤,"就说太子妃快死了。"

柳如烟脸色终于变了。她提起裙子往外跑,差点被门槛绊倒。青黛突然掐住小学徒手腕,从他袖袋摸出个青瓷瓶。

"娘娘......"她声音发颤,"和您妆奁里那瓶......"

我掰开小学徒的嘴把药灌下去。他喉咙里发出咕噜声,瞳孔瞬间放大。真有趣,萧景珩给我和太医准备的是同款毒药。

赏花宴的鼓乐飘进后院时,我正对着铜镜往脸上涂药膏。青黛跪在旁边发抖,她刚帮我从柳如烟丫鬟那儿偷来了解药。

"娘娘真要这样去?"

药膏在脸上结成褐色的痂,像干涸的血块。我扯开衣襟,在锁骨上也抹了几道。青黛突然捂住嘴——她看见我腰间的淤青,那是昨晚萧景珩掐出来的。

前院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我赤着脚穿过回廊,染血的裙摆扫过青石板。贵女们打翻的茶盏在鹅卵石路上滚,有人尖叫着喊"有鬼"。

萧景珩从席间冲出来时,我正把溃烂的右脸转向柳尚书。老头手里的酒杯"啪"地碎了。

"这般丑态也配当太子妃?"萧景珩掐住我下巴,指甲陷进结痂的伤口。他身上有柳如烟常用的茉莉香,混着血腥味让人作呕。

我朝他笑。血痂裂开,温热的液体流到脖子上。他猛地松开手,像被烫到似的。

回府时下起了雨。青黛撑着伞追在我后面,不断回头看那些指指点点的贵妇。我知道明天满京城都会传,太子妃得了脏病。

药房的霉味冲得人头晕。我踢开装"补药"的紫檀柜,瓷瓶哗啦啦碎了一地。青黛突然跪下来扒拉碎片,捡起个带锁的玉匣子。

"娘娘看这个......"

锁头应声而断。里面整整齐齐码着药方,每张都盖着太医院印。最底下那张墨迹最新,写着"每月十五加朱砂二钱"。

我数了数药方数量,正好六十张。五年,六十个月,每月一碗的"补药"。窗外的雨突然变大,砸在瓦片上像无数人在笑。

青黛的眼泪滴在药方上。她袖子滑下去,露出手腕上的鞭痕——今早萧景珩嫌她报信太慢赏的。

"去请谢公子。"我捻着药方的手很稳,"就说他上次提的生意,我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