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约？三年？好骗？省心？
每一个词都像一记耳光，扇在我自以为是的爱情和青春上。
过去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图书馆里，他自然地拿走我喝了一半的奶茶，就着吸管喝下去，阳光落在他睫毛上，他笑着说：“甜的。”我红着脸，心跳如鼓擂。
暴雨天，他把伞全都倾向我，自己半边身子湿透，却凶巴巴地说：“看什么看，感冒了还得我照顾，亏本买卖。”我抱着他的胳膊，觉得拥有了全世界。
冬夜街头，他把我冰凉的手塞进他的羽绒服口袋里焐着，低头哈着白气对我说：“苏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吧？”那一刻，他眼里的真诚，我从未怀疑过。
原来全是演技。
原来所有的温柔体贴，背后都标着价码，写着“赌约”和“省心”。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我冲进洗手间，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眼圈却红得骇人，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可怜鬼。
乖乖女？好骗？老实人？
这些标签曾经是我按部就班人生的注脚，此刻却成了刺向我自己的尖刀，提醒着我的愚蠢和眼瞎。
我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一遍遍扑打脸颊，试图浇灭那从心底蔓延上来的灼痛和耻辱。水珠顺着发丝滴落，像眼泪，但我眼里干涩得发疼，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悲伤到极致，原来是荒芜的麻木和想要毁灭什么的暴戾。
回到电脑前，校园论坛的页面还开着。那个匿名帖下的回复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增长。
“卧槽！惊天大瓜！” “真没想到林薇薇是这样的人！” “照片不像P的，还有转账记录……实锤了吧？” “所以校花宝座是睡出来的？” “心疼她男朋友……不对，她好像同时吊着好几个？” “楼主牛逼！这种料都挖得到！”
议论、嘲讽、震惊、同情（对不知名的“男友们”）……文字像潮水一样翻滚。林薇薇精心维持的光鲜人设，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
一种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快意，沿着脊椎缓缓爬升。
但这还不够。
远远不够。
林薇薇只是表象，那个将我三年真心踩进泥泞里的人，还在逍遥。
我移动鼠标，光标在那个匿名发布的后台选项上徘徊。那里有一个小小的、鲜红的“删除”按钮。
只要点下去，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或许江辰会打来电话，解释那只是气话，解释那个陌生男人只是个意外？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自己狠狠掐灭。
解释？还有什么可解释的。那些话，那些证据，像烙印一样刻在了我的骨头里。
我不是他口中那个被卖了还会帮数钱的傻瓜。
指尖离开鼠标，我关掉了论坛页面，也仿佛关掉了过去那个软弱可欺、任人拿捏的苏晴。
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不是电话，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内容只有简短至极的一句话：
“戏开场了，别退票。”
没有署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