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皇子结交这么多官家子弟,你想要我死啊!”
我尴尬得摸了摸鼻子,岔开话题:“温宿呢,他怎么没跟你一块儿?”
自罚跪之后,我一直觉得温宿这小子一定比别人多知道些什么。
李乾夹起一块排骨,只顾着嚼嚼嚼,完全不回我的话。
我还要再说些什么,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公子推开门进来。
他自称是宫里陈贵人的胞弟,叫做春生,一直仰慕李乾威名,想要投到他的麾下。
不深不浅几句话,听得李乾扬起了脑袋。
但也只是扬起了脑袋。
那人也不尴尬,躬身行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再讲了几句客套话走。
我在一旁细细看着,暗自佩服。
如果当年我也能像他这样,勇敢而周全,也许就不会在寂寂深宫中死去。
春生,多好听的名字。
春日里的新生。
我向着小公子离开的背影举起了酒杯。
不知为何,李乾的兴致低了下来。
我问他怎么了,他沉默半晌。
“枝枝姐,你说,如果我不是皇子……”
如果他不是皇子,就可以去做想要做的事情,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将军。
至少也能,孤身纵马,笛声漫天,四海遨游。
而不是只担个虚名,在京都虚度人生。
更不会变成上一世那个铁血手腕的无情帝王。
我揉了揉他的脑袋,“也许吧。”
等阻止了朝林之乱,我们也许就都会有机会,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06
温宿已经多日没来宫中,先生说他告了假。
我叫采和递了帖子去温府,想要见他一面。
却只收到一张纸条,上书十六个字:
“身有等殊,寿有长短。傍道轮回,永无解脱。”
我心中陡然一空。
采和道:“温小公子说他将往东海牢山寻仙问道,知道您会来,特意嘱托门房给您留了这封信。”
“他人现在何处?”
“正离了温府,往城外去呢。”
我急急纵马,终是在城郊见到了他。
他正骑着驴,一副悠闲悠哉的样子,与我的大汗淋漓成了对比。
上一世的皇后娘娘跟在他身边,向我抱拳施了一礼,捶了温宿一拳后纵马往城内跑去。
似乎早知道我会来,温宿笑吟吟看向我,递来一个水囊:
“不着急,慢慢来,我不跑。”
我白了他一眼,也不跟他客气,接过来大口大口往下灌。
凉风习习,牧歌唱晚。
温宿笑吟吟看着东面重叠的山,山前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山的后面藏着无尽的海。
日日澎湃,如同心潮,昼夜不歇。
我没心情同他欣赏风景,索性开门见山。
“云南王的事,你知道多少?”
他像在竹林中那样,再次深深看我一眼。
沉默许久,道:“听说宫中有个陈贵人,家里在西南也算个望族,近来很得陛下宠爱。”
“陈贵人,你是说……”
温宿抬手示意我不要打断他的话。
“陈贵人有个胞弟,很是能干,陛下有意将云南王入京的事交给他。”
他调转驴头,不再看我,声音也越发飘渺。
“苏枝,作为朋友,我勉强劝你一句,放下才能得自在,不要太执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