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傅宴笙开始断药,这些天他一次都没有吃陆令娴送来的药,可是头痛也越来越严重,甚至会定时发作。
剧烈的头痛如期而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凶猛,仿佛有钢针在颅内搅动。
他的骨头缝都在叫嚣着要吃药,但这一次,傅宴笙没有屈服,他死死咬着牙关,冷汗浸透了衬衫,脑海里那些模糊的碎片却在这极致的痛苦中开始疯狂闪现。
逼仄但温馨的出租屋里,在漏雨的夜晚两人相拥而眠;为了给她买生日蛋糕,他偷偷去卖血后苍白的脸和看到她笑容时的满足;她伏在旧茶几上画设计稿,他就在一旁看着,偶尔递上一杯热水,两人相视一笑;他们一起讨论婚纱上的每一处细节,眼中盛满对未来的憧憬;还有她父母狰狞的嘴脸,索要一百万“买断费”时的无耻。
以及,他日夜兼程加班后,那个雨夜,刺眼的车灯和剧烈的撞击。
“昭笛......宋昭笛!”傅宴笙猛地从办公椅上跌倒在地,痛苦地蜷缩起来,眼泪混着汗水汹涌而出。他想起来了!全部想起来了!
那个他发誓要共度一生的女人,那个给了他全部温暖的女人。他怎么会忘了她?!
自己居然那样对她!居然用最冰冷的态度逼迫她离婚,任凭别人对她冷嘲热讽,他甚至纵容别人夺走了她为自己设计的婚纱!
“啊——!”傅宴笙发出野兽般痛苦的嘶吼,心脏像是被硬生生挖走,痛得无法呼吸。
他想起离婚协议,想起她在律师面前的卑微挣扎,想起她在婚纱店里苍白的脸和绝望的眼神,想起她母亲来闹时她的无地自容,而自己,却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她。
“是我,是我混蛋。是我对不起你,阿昭!”他狠狠捶打着地面,指节瞬间淤青出血,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心里的悔恨和绝望早已淹没一切。
他猛地爬起来,不顾一切地冲出门。助理惊慌地跟上:“傅总!您怎么了?您的脸色......”
“给我车钥匙!”傅宴笙双目赤红,声音嘶哑颤抖,“去阿昭的家,去我们的家!快!”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她,祈求她的原谅,让他们重新开始。
然而,当他疯狂地赶到那个曾经承载他们无数回忆的出租屋时,只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有人居住过。房东正在换锁,看到他,愣了一下:“小傅?你怎么来了?”
房东和他们认识这么久,也有了不浅的感情。“这么久不见你都去哪了?之前还说要请我喝你和小宋的喜酒,结果这么久都不见。小宋也退了租。”
他开玩笑,“怎么?怕我喝你们的喜酒太多,自己偷偷办了婚宴吗?”
“退租了?她去哪儿了?!”傅宴笙抓住房东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捏碎对方的骨头。
房东吃痛,一头雾水。“不是你们一起商量搬走的吗?我还以为是你们有了新住处,问小宋她也没说太多,只说她以后要越过越好。”
房东以为两人吵架,他语重心长地说,“小傅啊,这我就得说说你了。这夫妻在一起哪里有不吵架的?你们两个人的感情我也都看在眼里,如果为了一时之气分开,你们以后肯定要后悔的。”
傅宴笙早已顾不上他在说什么,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松开了手,踉跄着后退。
他颤抖着拿出手机,一遍遍拨打那个他曾经烂熟于心的号码,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关机提示音。
他找不到她了。
在他彻底忘记她、伤害她之后,她彻底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