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头,拉起宛倾就走。
他却追了上来,挡在我面前:
「陈阿若,你讨厌我不要紧,但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他挥手,让宛倾退后一步,将脸凑到我耳旁,温热的气息吹得耳垂发烫:
「陈阿若,别以为只有你重生了。」
「你答应我,做一笔交易,否则,我便想尽办法,也要让长公主府给我陪葬。」
我猛然一退,他脸上却浮起笑意,再次往前一步:
「怎么样?」
「不做。」我坚定回答。
他想做的交易,用脚趾也能想出来,他想让我和母亲助他登基。
他能给的交换条件,最多是让我成为他的皇后。
可我对他早已失望透顶,于是拉了宛倾就要走,却被他再次撑开双臂,挡住去路。
「陈阿若,我知道,你和你母家已经衣食无忧,食邑丰厚。」
「但父皇如今有意削藩,施行东方先生的雨露均沾法,王侯公主的后代每次只能继承先祖一半的食邑。」
「但是,若你嫁给我,用你母家的力量帮我成为皇帝,我便答应你,世代都不减少你母家食邑。如何?」
他看着我,半晌没有说话。
前世,他也是这么许诺我和母亲的。
可结果呢?他不过以一个舞女险些滑胎为由,便将我幽禁长门。
也并未兑现承诺。
今世叫我如何再信他。
「是吗?」良久,我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来。
「不过,即便舅舅要削藩,也该先削了小周王的土地。」
「可是,」我抬头看他,竭力压抑眼中怒火,「他不敢,因为小周王是皇祖母最喜欢的儿子。」
「对了,如今黎荣和宿良人虽然被幽禁椒房,舅舅却也没说你就是储君。」
「何况,就算黎荣没了,你还有一个周王舅舅做对手。」
我与他相隔不过一寸,他身上的冷气却刀锋一般蔓延。
余光瞥见他的指甲渗入肉中,额角的青筋直凸。
「陈阿若,你别后悔。」
「阁下放心,我陈阿若,络字无悔。」
说完,带着宛倾从他身侧绕过,狠狠撞开他的肩膀,上了马车。
我心底泛起一丝得意,鱼儿上钩了。
不过,我倒也想看看,他就算重生了,若没有我和母亲给的助力,究竟能掀起多大的水花。
舅舅这次对宿良人,是真的失望。
一个月来,宿良人在宫中又是吹笛抚琴,又是作诗绘画。
时不时还做些点心,打点宫人给舅舅送去。
可舅舅偏就不去看宿美人,反而去了几次猗兰殿。
连带着猗兰殿那位也成了宫中新贵,再没人敢拿他的身世嚼舌根。
听送信的宫人说,舅舅在床榻上承诺猗兰殿那位,将来会立她儿子做储君。
我听了这话只是笑笑,游戏不到最后,谁都不能掉以轻心。
若是真的立了黎诸为储君,那事情反倒好办许多。
正想着,母亲突然来了,掀起衣裙便跪坐在我面前,表情不容乐观。
我刚要问母亲什么事,她便丢了两份竹简放在桌上。
我捡起竹简,借着烛火的微光,看着里面的内容。
一份是宿美人从宫中递出来的,大意是给母亲和我道歉,说自己有眼无珠一类的话。
希望我们大人不记小人过,黎荣愿意娶我为妻,将来若做了皇帝,定许我做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