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后有一条黑水河，河水深不见底，老人们都说那底下住着河神。
小时候我常蹲在河边，看水面上漂浮的薄雾，总觉得雾里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我。奶奶会扯着我的耳朵把我拉回家，一边走一边念叨：“离那河水远点儿，河神不收小孩子，但他收贪心的人。”
村里的壮劳力大多外出打工了，只剩下我们这些老弱妇孺守着日渐破败的村庄。我高考落榜后无所事事，整天在村里游荡，直到那天我在河边遇到了赵老四。
赵老四是我们村有名的懒汉，四十多岁还没娶上媳妇，住在村东头快要倒塌的土房里。可最近半个月，他突然阔绰起来，不仅翻新了房子，还天天往镇上跑，回来时提着大包小包，甚至有人传言他准备买辆摩托车。
那天黄昏，我见他鬼鬼祟祟地往河边走，便悄悄跟在后面。只见赵老四在河边左右张望，确定没人后，从怀里掏出个小布袋，蹲下身将手伸进河里搅动了几下。
我躲在树后屏住呼吸，眼看着赵老四从河里捞上来什么亮闪闪的东西，迅速装进布袋，然后又四下看看，快步离开了。
等他走远后，我走到他刚才蹲着的地方，望着墨色的河水发愣。夕阳的余晖洒在河面上，我突然看到水底有一点金光闪烁。好奇心驱使我挽起裤腿，小心翼翼地踏入河中。
河水冰凉刺骨，我打了个寒颤，伸手向那点金光摸去。指尖触到河底的泥沙，我摸索了一会儿，突然摸到几粒硬硬的小东西。捞起来一看，我惊呆了——掌心躺着三粒金砂，在夕阳下闪着诱人的光芒。
我的心狂跳起来，瞬间明白了赵老四突然暴富的秘密。这河底竟然有金子！
当晚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那三粒金砂。第二天天刚亮，我就迫不及待地跑到河边，找到昨天那个位置，伸手往河底摸索。果然，又摸到了三粒金砂。
就这样，我开始了自己的“淘金”生涯。每天清晨，我都会到河边“捞金”，每次不多不少，正好三粒。金砂很小，但纯度很高，我攒了半个月，拿到镇上的金店卖了三千多元。
我学着赵老四的样子，开始改善生活，给家里添置了新电视，给自己买了新手机。妈妈问我哪来的钱，我谎称在镇上找到了工作。
村里开始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但更多的是羡慕。有几个年轻人试探着问我发财的门路，我都含糊其辞地搪塞过去。这秘密我只能独享，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个人分羹。
唯独赵老四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有一次我们在村口相遇，他一把拉住我，压低声音说：“小子，你也从河里拿东西了？”
我心里一惊，强装镇定：“四叔你说啥呢，什么拿东西？”
赵老四眯着眼睛，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别装傻，我看见你从河边回来了。听我一句劝，别再去了，那不是白拿的。”
我被说中了秘密，顿时恼羞成怒：“就许你发财，不许别人沾光？河是你家的？”
赵老四摇摇头，眼神复杂：“你不懂，要付出代价的...”他没说完就转身走了，佝偻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我当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觉得他是想吓唬我，好独吞河里的金子。然而很快，我就为我的贪婪付出了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