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浣花溪涨着碧绸般的春水,岸边老槐树的花瓣簌簌落在青石板上,黏着晨露,像撒了层碎雪。萧秋水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练剑服,额角沁出的汗珠子顺着下颌线往下滴,手里那柄传了三代的萧家木剑,却第三次卡在了横生的树桠间。
“阿水!你这‘流泉映月’要是能练出半分水意,我就把话本里‘剑神萧秋水’的主角名给你焊死!”墙头“咚”地翻上来个青衫少年,肖明明晃着手里写满蝇头小楷的稿纸,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你看这段——权力帮杀手夜袭浣花派,萧少侠一剑断江,赵姑娘凝眸赠玉,唐女侠暗器护周全……”
“写你的鬼话本去吧!”萧秋水红着脸跳起来够木剑,脚下一滑,整个人踉跄着扑向溪水,亏得身后有人轻轻拽了把他的腰带。
“大师兄小心!”清甜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苏小蝶提着食盒站在身后,梳着双丫髻的脑袋上还沾着片槐花瓣,“师娘让我给你送桂花糕,说你今早练剑到卯时,肯定饿了。”她把食盒递过来,指尖不经意碰到萧秋水的手腕,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耳尖红得能滴出血。
苏小蝶是三年前萧西楼从山匪手里救回的孤女,性子温柔却韧实,练剑天赋远超萧秋水——入门三年就把浣花剑法基础十三式练得炉火纯青,上次剑堂考核,还以“落英缤纷”式赢了入门五年的二师兄。可她偏生黏着这个“废柴大师兄”,总说“大师兄虽然剑慢,但心最善”。
萧秋水接过食盒,刚咬了口桂花糕,就见二长老周伯通拄着铁拐走来,山羊胡翘得老高:“萧秋水!你这剑练的是给槐树种肥吗?今日若再练不会‘流泉映月’的收势,就去柴房劈三百斤柴!”周伯通是萧西楼的师弟,当年跟着他闯过黑水寨,一条铁拐打遍川东无敌手,对萧秋水的“资质平平”最是恨铁不成钢。
“长老,我……”萧秋水刚要辩解,就见前山方向跑来个小弟子,脸色惨白如纸:“掌门!不好了!丐帮的信使被人砍了,就剩最后一口气,说、说权力帮的人要来了!”
议事堂的气氛瞬间凝固。萧西楼穿着深蓝色锦袍,腰间悬着那柄陪他征战多年的“浣花剑”,指节因为攥得太紧而发白。丐帮信使躺在竹榻上,胸口插着一柄月牙弯刀——那是权力帮“人级”杀手的标志性兵器,刀身上还刻着黑莲纹。
“权力帮的‘弯刀三煞’已经到了黑风岭,离浣花派不足三十里。”信使咳着血,从怀里掏出块染血的令牌,“他们要、要抢您当年从李沉舟手里夺的无极仙丹残片……帮主让我带话,若事急,可弃派保命,留得青山……”话没说完,头便歪了过去。
柳明燕红着眼眶攥紧丈夫的手:“西楼,我们不能弃派。这浣花溪畔住着三百多户百姓,若我们走了,权力帮定然烧杀抢掠。”她回头看向萧秋水,声音软了几分,“阿水,你带着明明和小蝶从后山密道走,密道尽头有我安排的船,去青城山找你青城子师叔暂避。”
“我不走!”萧秋水突然站起来,手里的木剑攥得咯吱响,“我是萧家子孙,是浣花派大师兄,怎么能在危难时逃?”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教他握剑时说的“剑在人在,守土护民”,眼眶瞬间红了,“我要留下来,和你们一起守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