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我的卵巢功能几乎没有好转，再做试管也是浪费钱……”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
陈雪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带着哭腔后的疲惫和一丝……我从未听过的，漫不经心的轻佻。
“我怎么跟他说啊？我不敢……我怕他知道真相会恨死我……”
“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她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像一把冰锥，捅进我的耳膜。
“傻乎乎的，还真以为是咱们俩运气不好。这个男人就是太爱我了，好骗得很。”
轰——！
世界在我耳边炸开，然后陷入一片死寂。
我感觉不到愤怒，也感觉不到悲伤。
只有一片虚无的白，像宇宙大爆炸前的那个奇点，吞噬了一切。
我最信任的队友。
我发誓要用一生守护的爱人。
她不是和我并肩作战的战友。
我是她游戏里的一个史诗级装备，她用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对我使用了永久绑定。
我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屋里的电话还在继续。
“……你说得对，不能让他知道。只要我一直装着在努力，他就会一直心疼我，永远不会离开我……”
我缓缓地，将那张化验单重新折好，放回口袋。
然后，我推开了门。
“雪，”我开口，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你在跟谁打电话？”
陈雪吓得浑身一哆嗦，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她惊慌地看着我，像一只被猎人发现的兔子，眼神里全是恐惧和心虚。
“没……没什么，就是跟小雅随便聊聊。”她飞快地挂断电话，脸上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老公，你……你都听到了？”
“听到什么？”我一步步向她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玻璃碴上，“听到你说我傻乎乎的，很好骗？”
她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不！不是的！你听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语无伦次地挥着手，向我扑过来，想抓住我的胳膊。
我侧身躲开。
这是我第一次，躲开她的拥抱。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林伟……”她声音颤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你……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了？”
我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那张我曾亲吻过无数次的脸，此刻却感到无比的恶心。
我从口袋里，慢慢地，掏出那张泛黄的化验单。
我没有打开，只是把它举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我问，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她看到那张纸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仿佛看到了鬼。她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凝固了，只剩下纯粹的，极致的恐惧。
她没有回答。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张纸，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我再问一遍，”我加重了语气，“这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她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眼神飘忽，不敢看我，“这不是我的东西……”
谎言。
到了这个地步，她还在撒谎。
我笑了。
无声地，凄凉地笑了。
我当着她的面，缓缓展开那张化验单。
“长期服用高剂量紧急避孕药，”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像是在宣读她的死刑判决书，“导致卵巢功能严重早衰。陈雪，六年前，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