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与四公子无缘了。"刘季突然眼睛一亮,"不过萧兄你学识渊博,若去应考必定高中!"
听到这话,萧何神色突然黯淡,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刘老三,眼下我可是朝廷命官,若去四公子那儿应试,就得卸任官职。
倘若落榜,如何对得起家中老母和恩师的苦心栽培?”
萧何出身贫寒,求学之路颇为艰难。
为供他读书,家中几乎倾尽所有。
幸而所拜恩师正直仁厚,将毕生所学尽数传授。
然而在秦国统一前的楚国,像他这样的寒门子弟,想要出头难如登天。
若不是秦灭六国后,大批贵族子弟或被俘,或被圈禁,导致官吏短缺,朝廷广开招考之门,萧何也未必能坐上主簿之位。
如今他已为官,家中老母和恩师的遗孤总算能衣食无忧。
若要他舍弃眼前安稳,去赌一个未知前程,实在难以抉择。
即便招贤令给出的待遇优厚,即便明眼人都看得出四公子权势日盛,极有可能继承大统,萧何依旧犹豫不决。
“嗨,老萧,不去就不去!咱们兄弟留在沛县,有酒喝酒,有肉吃肉,逍遥快活一辈子,岂不美哉!”刘季拍着胸膛,爽朗大笑,顺手给萧何斟满酒杯。
萧何闻言,也不禁莞尔。
刘季就是这样,豁达通透,凡事看得开。
和他相处,萧何总能感到轻松自在。
“好,喝酒!”萧何笑着举杯,与刘季痛快畅饮,定要不醉不休。
……
胶东郡。
千余名儒生齐聚一堂,议论纷纷。
“科举本是良策,可这考题分明是故意刁难儒家!”赵庄面色阴沉,愤愤不平。
被赢余强行驱逐出封地后,他颜面尽失,心中怨愤难平。
平心而论,科举制度确有其可取之处,但考题却偏离儒家经典,实在荒谬!
必须改!
“听闻陛下有意将此制推行全国,若真如此,日后儒生入仕,恐怕难上加难。”同样遭逐的许岳咬牙切齿道。
“哼!四公子以此等题目选拔人才,能选出什么栋梁?不过是些种田经商之徒!我等羞与为伍!”
“儒门之学,旨在治国平天下,农工之术,终究小道而已!”
“陛下若执意推行此策,就是与我等儒生对立,我们决不答应!”
“死谏!必须联合死谏!”
……
儒生们愤慨激昂,赢余的科举制度已严重威胁他们的利益。
他们誓要抗争到底!
张良悄然退出人群,站在外围冷眼旁观。
"愚昧之辈,不足共事!"
他心中充满鄙夷。
儒家先贤孔子周游列国,不就是为了求得君王赏识,推行自己的主张吗?
读书人钻研学问,最终不都是为了效力朝廷,施展抱负?
唯有如此,才能真正治国安邦!
连仕途都进不了,读再多书又有何用?
如今皇帝推行科举,总比让权贵子弟直接举荐强上百倍。
这不正是给天下读书人开辟了一条出路?
就因科举不考儒学,这群儒生就要死谏,岂不是违背了孔圣人的初衷?
若在孔子时代有此制度,他老人家必定潜心钻研工商农学!
张良觉得与这些人待在一起纯粹是浪费时间。
"若非牵挂han国,我定会前往西部边境。"
离开时,他心中五味杂陈。
复兴han国是他的夙愿,可四公子赢余推行的科举制度又令他心动不已。
可惜,他与赢余注定立场相悖。
.......
泗水郡,淮阴县。
一个佩剑的落魄青年用变卖母亲坟地的钱作盘缠,最后回望了一眼故乡,然后毅然向西而去。
韩信的身后,无人相送。
西部边境,赢余封地。
在刘坤和张载的主持下,首届科举正式开始。
此时封地内汇聚了六十余名各地赶来的学子,仍有考生陆续抵达。
古代交通不便,许多学子长途跋涉,既要躲避盗匪,又要克服艰险,能活着到达已属不易。
为此,赢余制定了灵活的规定:考生随到随考,不受时间限制。
初选由张载和刘琨负责,优秀答卷才会呈递赢余过目。
作为主公,赢余虽不必事事亲为,但也会抽空阅览,权当消遣。
"韩信?"
看到这个名字,赢余猛地坐直了身子。
"难道真是那个韩信?!"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首届科举竟招来了这位绝世兵仙!
秦末楚汉之际,韩信被誉为仅次于项羽的绝代名将。
论兵法韬略,韩信丝毫不逊于项羽!
甚至项羽最终的败亡,便是被韩信的十面埋伏所困。
若论统兵之能,韩信的才能堪称举世无双,虽谋略与政见稍逊,但依旧是当之无愧的绝世将才!
“云长!”
“在!”
“速去寻张载,替本公子将韩信找来!”
赢余翻阅着韩信的答卷,头也不抬地对关云长吩咐道。
“遵命!”
关云长抱拳应声,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封地边境处。
被赢余定为科举考场的村庄内。
外出考察归来的韩信刚踏入驿站,便闻到一阵酒肉飘香。
饥肠辘辘的他微微皱眉,仍旧神色平静地寻了张空桌坐下。
“四公子虽偏好工商农学,但对士人倒也慷慨,不仅提供免费住处,连肉食也比别处便宜。”
不远处,一名锦衣公子抓起一只炖得酥烂的鸡腿,大口撕咬,汁水四溢。
韩信默默瞥了一眼,喉头微动,随即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这时,一名戎族奴隶上前,在其桌上放了一碗清水煮土豆。
“哼,穷酸样!”
那公子斜睨韩信,满脸鄙夷。
韩信神色淡然,拿起土豆细细咀嚼。
这土豆、清水与住处,皆是赢余为科举考生所设的恩惠,别处绝无仅有。
韩信盘缠早已耗尽,虽出身落魄贵族,自幼研习兵书,却因出身低微无人举荐,报国无门。
大秦统一后,战事稀少,军功爵制形同虚设。
他曾饱受屈辱,遭人耻笑,甚至落魄到乞食度日。
无人赏识他的才华,更无人理解他的抱负。
多年磨砺,韩信早已心如止水。
冷眼、讥讽、轻蔑,他皆可置之不理。
“这位四公子,倒是有趣得很。”
韩信细细品味着手中的土豆,香甜软糯的滋味在舌尖蔓延,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这不起眼的作物,竟能成为百姓的救命粮!
亩产四十五石的传闻,果真不假!
踏入赢余的封地后,韩信眼中的景象与大秦别处截然不同。
最令他惊奇的,是此地百姓的富足。
寻常大秦子民终日躬耕,收获的粮食大半上缴,余下的仅够糊口。
自家织布,以布易盐,即便养些牲畜,也得拿去换取必需品。
穷苦,仿佛刻进了他们的命里。
可在这里——
家家粮仓充盈,村村设有生产队,牛羊成群,圈养有序。
肉食不再是奢望,贸易往来更让各家多了异地珍品。
就连戎族奴隶,亦能饱食无忧,日子竟比外头的平民还要安逸!
更令韩信心动的,是封地上流传的白羽鸡。
据说此鸡月余便可长成,若真如此,日后怕是连奴隶都能尝到肉味。
纵然传言有虚,赢余的威望也已深植人心。
此等人物,必成大器!
村口的招兵告示映入眼帘。
“此地,当真与众不同!”
“若科举落第,投军亦是一条出路。”
韩信咽下最后一块土豆,去意已决。
满腔抱负,唯有在此方能施展。
他暗自揣测,赢余广募新兵,莫非意在北方草原?
或许,这正是他韩信等待的机遇!
“哒哒哒——”
骤然的马蹄声打破了驿站的宁静。
门口 * 动顿起,那位华服公子循声望去,倏然惊起:
“关……关将军?!!”
红面长髯的关羽威名远播,此刻突然现身,连这位见多识广的公子也慌了神——
深受赢余倚重的关云长,为何会来这偏远驿站?
韩信颇感讶异,悄悄观察关羽,但见其体魄雄健,面如赤霞,丹凤目内精芒隐现。
周身散发着迫人威势。
韩信暗自诧异,待关羽踏入驿馆,慌忙起身侧立。
他虽不识关羽,却也不愿开罪这位四公子跟前的红人。
"关、关将军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锦衣公子满脸堆笑地上前搭话。
关羽淡漠地扫了那公子一眼,环视馆内众人。
"韩信何在?"
声若洪钟。
原本垂手而立的韩信闻言一怔,趋步上前。
"在下便是韩信。"
抱拳施礼道。
"你便是韩信?"
关羽目光如电,沉声发问。
韩信眉头微皱,略退半步。
他素来谨慎,自忖未曾与人结怨。
但对上关羽这般人物,仍不免惴惴。
这条性命在关将军眼中,怕是与蝼蚁无异!
"正是正是!关将军,此人确是韩信!楚地来的寒酸!"
锦衣公子见风使舵,忙不迭插话。
关羽冷眼如刀,那公子登时噤若寒蝉,额角沁汗。
"关将军,韩某可有冒犯之处?"
韩信小心翼翼探问。
谁知关羽神色骤缓,在众人惊诧目光中郑重抱拳:
"韩公子,家主公有请!"
"车驾已备,随某前往。"
韩信身躯微震,半晌方道:"尊主莫非是......四公子殿下?"
"正是!"
韩信登上马车时,
胸中激荡难平!
一介落魄之士,
何曾受过这般礼遇!
"莫非科考成绩优异?"
转念又自否定。
兵家之学虽精,农工商三道却非所长。
答卷如何,他心知肚明。
韩信对自己科举的成绩颇为意外,心中暗自思忖:
"四公子殿下莫非是从我的答卷中看出了兵家之术,认定我有统兵之才,这才召我前来?"
他虽主修兵家之道,科举却偏重工农商贾,但凡涉及军事的题目,他皆自信答得精彩。
想来赢余定是看出了其中门道,才会特意召见。
这对韩信而言,简直是天赐良机!
他闭目凝神,开始盘算面见赢余时该呈上怎样的谋略。
待韩信抵达县城,已是暮色四合。
县衙内,烛火摇曳。
赢余抬眼打量这位清瘦的年轻人,未等对方行礼便开口:"韩信,可是淮阴韩信?"
"正是在下。"韩信一怔,连忙应答。
"即日起,你且跟随孔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