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着营区，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角落里固执地亮着。
公共卫生间里，水龙头滴答作响，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李二牛紧张地攥着衣角，双腿有些发软。
他看着陆飞，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一丝丝的恐惧。
“飞哥……真……真要脱啊？”
“让你脱你就脱，哪那么多废话。”
陆飞的声音很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李二牛一咬牙，心一横，背过身去，动作笨拙地解开了裤腰带。
冰凉的空气接触到皮肤，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滚烫，连脖子根都红透了。
陆飞没有理会他的窘迫，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布包。
布包打开，里面是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在灯光下闪烁着幽微的寒光。
他取出一根最细最短的。
“别动，也别紧张，很快就好。”
陆飞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李二牛僵硬地点了点头，感觉自己后腰的皮肤绷得紧紧的。
下一秒，他感觉到尾椎骨的位置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感，从那一点猛然炸开。
那股热流并不烫人，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舒适感。
它顺着脊椎飞速向上，冲入大脑，让他瞬间感觉眼前一清。
随即，热流又分化成无数细小的溪流，涌向四肢百骸。
原本盘踞在小腹深处的那种虚弱感，被这股热流一冲，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感。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肌肉、骨骼，甚至是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秒钟。
李二牛猛地睁开眼睛，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那股使不完的劲儿。
让他有种想立刻冲出去跑个十圈的冲动。
“飞……飞哥……这……这是……”
他结结巴巴，震惊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精神头，足了好几倍。
“行了，把裤子穿上。”
陆飞将银针收好，语气轻松。
“记住，别把针弄掉了，等比赛结束再拔下来，找个没人地方扔了。”
“哦哦哦，好！”
李二牛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衣服，看陆飞的眼神。
已经和看神仙没什么区别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卫生间。
刚一出门，陆飞的耳朵就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正从走廊的拐角处飞快跑开。
他的眼神微微一凝。
看来，刚刚的事情，可能不止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
……
下午。
武装越野的集合哨声，尖锐地划破了训练场的宁静。
这一次，不是五公里。
老黑班长在队伍前宣布了最终的距离。
十公里。
人群中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不少原本还自信满满的新兵，脸色都变得有些凝重。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十公里就把你们吓住了？以后上了战场怎么办！”
老黑班长吼道。
随着他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开始。
新兵们如同出闸的猛虎，背着沉重的装备，朝着远处的山林冲去。
何晨光和王艳兵一马当先，很快就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将大部分人甩在了身后。
这是他们两人之间无声的较量。
然而，就在他们互相憋着劲儿。
准备一决高下的时候，一道身影，却从他们身边“嗖”的一下蹿了过去。
那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
两人定睛一看，全都愣住了。
李二牛？
怎么可能是他！
那个平时跑三公里都费劲，体能永远吊车尾的李二牛？
此刻的他，面色红润，呼吸平稳。
脚步轻快得不像话，仿佛背上那二十公斤的负重根本不存在。
转眼间，李二牛就把他们两个甩开了十几米的距离，并且还在不断拉大。
“我靠！”
王艳兵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眼神里全是震惊。
“这小子……嗑药了？”
何晨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加快了速度，试图追上去。
可无论他怎么发力，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二牛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队伍中，一个名叫贺东的士兵。
看着李二牛绝尘而去的背影，嘴角憋着笑，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中午在卫生间拐角听到的动静，果然没那么简单。
这一幕，同样落在了终点线附近的连长龚箭眼里。
他放下手里的望远镜，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李二牛的档案他看过，身体素质平平，甚至可以说是偏弱。
今天这表现，太反常了。
他冲着不远处，正跟着队伍慢跑，维持秩序的老黑班长招了招手。
“老黑，过来一下。”
老黑班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年纪大了，跑这几步路，额头上已经见了汗。
“连长！”
“那个李二牛，什么情况？”
龚箭指了指远处那个遥遥领先的身影。
“上午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午不见，跟换了个人似的？”
“报告连长，我……我也不知道啊！”
老黑班长也是一脸懵。
龚箭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等会儿比赛结束，你把他给我叫过来。”
“我得亲自问问。”
他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我倒要看看，这小子嘴里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老黑班长看着连长那副表情，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敬礼。
“是！”
……
比赛结束。
毫无悬念，李二牛拿了第一名。
当他冲过终点线的时候，整个新兵连接近沸腾。
所有人都围了上来，又是拍肩，又是捶背，七嘴八舌地恭维着。
“二牛，可以啊你！”
“藏得够深的啊，平时没看出来！”
“快说说，到底有什么秘诀？”
李二牛被众人围在中间，一张朴实的脸涨得通红。
眼神躲闪，显得格外心虚。
“没……没什么秘诀，就是……就是瞎跑的。”
王艳兵挤了进来，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坏笑着问道。
“老实交代，是不是背着我们吃什么小灶了？”
李二牛脑子飞速转动，忽然想起了陆飞之前给他的那瓶药。
他急中生智，大声道。
“俺……俺是吃了飞哥给俺开的药！”
“知柏地黄丸！”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还特意补充了一句。
“飞哥说俺身体虚，给俺补补，药瓶还在俺桌上放着呢！”
这话一出，众人果然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何晨光也走了过来，笑着调侃道。
“我说呢，原来是神医出手了。”
王艳兵立刻把目标转向了不远处的陆飞，扯着嗓子喊。
“飞哥！见者有份啊！也给我来两颗呗，我最近也感觉有点虚！”
陆飞靠在一棵树上，闻言笑了笑。
“你就算了。”
“你火气那么旺，再吃那个，我怕你半夜流鼻血。”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就在这时，老黑班长的声音响了起来。
“李二牛！”
笑声戛然而止。
李二牛的心，猛地一跳。
他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后腰尾椎骨的位置。
那根细小的银针还扎在那里，酥酥麻麻的感觉。
伴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热流，时刻提醒着他秘密的存在。
他僵硬地转过身，看见老黑班长严肃的脸。
“班长……”
“别废话，连长找你，跟我走。”
连长？
龚箭？
李二牛的嘴唇开始哆嗦，两只脚像是灌了铅，一步也迈不动了。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不远处的陆飞看到这一幕，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他太了解李二牛的性格了。
老实巴交，不善言辞，更别提撒谎了。
就他这心理素质，被龚箭那种老狐狸稍微一吓唬。
还不立刻把什么都给招了。
看来，这秘密是守不住了。
陆飞叹了口气，装作活动手脚放松的样子，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
……
训练场边缘的一棵大树下。
龚箭跨坐在一辆绿色的四轮摩托车上，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看不清眼神。
他手里正慢条斯理地剥着一个橘子，动作悠闲。
李二牛低着头，站在他面前，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李二牛。”
龚箭把一瓣橘子扔进嘴里，声音含糊不清。
“嗯？”
“今天跑得不错啊，拿了个第一。”
“嘿嘿……俺……俺就是瞎跑的……”
李二牛干笑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龚箭又问。
“听说，你吃了陆飞给你的药？”
李二牛心里一慌，生怕连累了陆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没有！俺没吃药！也没找陆飞扎针！”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住了。
完了，说漏嘴了。
他急得快要哭出来，赶紧补充道。
“连长！这事儿跟陆飞没关系！
都是俺！都是俺求他的！你要罚就罚俺！千万别为难陆飞！”
这番话，简直就是不打自招。
龚箭吃橘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二牛。
然后，他朝不远处喊了一声。
“陆飞，你过来。”
陆飞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躲不过去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
“连长。”
“你来解释解释，什么叫扎针？”
龚箭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事已至此，再隐瞒也没有意义了。
陆飞索性坦白道。
“报告连长，我看二牛身体虚弱。
就用中医针灸的法子，帮他疏通了一下经络，激发了一下潜能。”
“针灸？”
龚箭和一旁的老黑班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怀疑。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龚箭冷笑一声。
“针灸能让一个体能倒数的兵，跑出全连第一的成绩？”
“你这是针灸，还是给他注射了什么违禁药物？”
老黑班长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他想起了陆飞之前为了救人，不知道从哪搞来砒霜的事情。
这小子，胆子太大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万一真是违规用药，那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重罪！
“连长！班长！不是的！”
李二牛见他们误会，急得满头大汗。
“针！针还在俺身上呢！”
他指了指自己的屁股。
“就在……就在这儿！你们不信可以看！”
因为位置实在太过尴尬，他请求道。
“能不能……去卫生间……”
龚箭没理会他的请求，下巴朝着不远处的小树林扬了扬。
“不用那么麻烦。”
“就去那儿，我倒要亲眼看看，你身上到底藏了什么高科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