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觉察到庵中的诡异之后,陆汀兰与小九行事越发谨慎。

这天夜里,陆汀兰低声对小九嘱咐道:“小九,我们今晚就要偷偷离开白云庵,去武陵镇买点东西,就要往凉州去了。”

小九郑重地点点头,道:“好。”

虽然她不理解为什么小姐要千里迢迢赶赴凉州。

甚至听说大雍与北朔的边境如今不太平,朝廷已经出兵与北朔交战。

但小姐说做什么,肯定都是对的。

入夜,庵内一片宁静。

两人换上寻常衣衫,悄无声息地溜出白云庵,连夜赶往武陵镇。

在武陵镇稍作休整后,陆汀兰第二日便带着小九采买了大量药材和日常用品,又雇了辆不起眼的马车。

就在小九以为万事俱备时,却见陆汀兰仍蹙眉沉思。

“小姐,还缺什么吗?”

陆汀兰回过神,“还差一点保障。”

她带着小九径直走向武陵镇最大的镖局,付了定金,雇下两名镖师。

而这次要押的镖,正是她们二人。

至此,陆汀兰才稍稍安心,吩咐启程前往凉州。

马车内整洁宽敞,陆汀兰倚着车壁闭目养神。

连日警觉让她难以安睡。

尽管决心已定,但想到要亲赴战场,心中仍不免忐忑。

她睁开眼,轻轻握住小九的手。

正警惕盯着窗外的小九一个激灵,回头见是小姐,才松了口气。

陆汀兰轻笑:“睡会儿吧,路还长。”

连日奔波让小九很快沉入睡眠。

接连赶了数日路,她们终于进入凉州地界。

……

与此同时,边境线上风沙凛冽。

萧玦脱下主帅戎装,与亲兵王勇互换衣衫。

“北朔狡诈,惯用迂回偷袭。此次你扮作本王坐镇大营,引他们上钩。”

王勇郑重应下,穿上那身显眼的主帅铠甲。

而萧玦则换上普通士兵的装束,亲自带领一队精锐悄无声息地潜入漠北山一带设伏。

果然,北朔探子见到“大雍主帅”仍在营中调度防守,以为计成。

立即派出精锐部队企图绕后偷袭粮草要地。

岂料军队刚行至漠北山隘口,忽闻一声号角破空。

“杀!”

埋伏已久的萧家军从两侧山崖猛冲而下,箭矢如雨,杀声震天。

北朔军猝不及防,阵型大乱,死伤惨重。

萧玦手持长刀冲在最前,眼神冷厉。

几次交锋,北朔皆损兵折将,却仍不死心。

一日苦战方歇,萧玦刚回到帐中,正准备脱下染血的戎装。

一名士兵便急步进来禀报:“王爷!我们抓到了几个形迹可疑之人,疑似北朔探子!”

萧玦松开正欲解扣的手,大步往指挥营帐走去。

……

帐帘被猛地掀开,一道身影挟着风与血气大步踏入。

萧玦一身玄色戎装已被暗红浸透,肩甲处一道深刻的刀痕狰狞可见。

他面上溅着几抹尚未干涸的血渍,顺着凌厉的下颌线滑落。

衬得那双眸子愈发冷厉,仿佛自尸山血海中踏出的修罗。

他目光扫过帐内,骤然定住。

地上跪着的那个女子正抬眸望来,眼中水光潋滟。

竟是他未曾预料会在此地见到的人。

王勇见状急忙起身,刚要开口:“王……”

身旁的寒山及时以眼神制止。

王勇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是了!王爷此刻正扮作自己,这两个定是北朔细作!戏必须做足!

他赶紧试探地改口:“王……王勇?”

萧玦与寒山面色如常。

妥了!王勇暗自得意,果然猜中了王爷的心思。

萧玦抬眼看向王勇,道:“末将参见将军。”

他轻咳一声,端着架子指向地上二人:“嗯……那个王勇啊,抓了两个探子,你来看看。”

陆汀兰唇瓣微颤,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望向萧玦的目光满是委屈。

但她却什么也没说,随即转头看向端坐在上方的王勇。

她轻声辩解道:“王爷明鉴,民女与侍女二人来自苍州苍溪镇,绝非北朔探子。”

“胡言!”

王勇指着她,道:“两个弱女子无缘无故出现在军营重地,岂不可疑?”

见她姿容出众,我见犹怜,他心中更是充满质疑。

这分明是北朔下了血本,派来引诱王爷的美人探子啊!

还好被他识破了!

王勇捋着络腮胡,暗自得意。

这头功非他莫属!

“她不是北朔探子。”

“还敢在这狡……”王勇正要出声反驳,却听这声音不对劲。

王勇忽觉这声音不对,慌忙改口:“嗯?王……王勇,您说什么?”

寒山瞥了眼萧玦冷峻的侧脸,替主子重复:“王勇他说,这两个人不是探子。”

王勇顿时冷汗涔涔。

他偷偷打量陆汀兰窈窕的身姿。

忽然福至心灵。

王爷到这个岁数,是不是该开荤了啊?

他把人偷偷喊来,不小心还给自己抓了?

莫非他这是……

差点坏了王爷的好事?

怎么回事?

头等功没有了?

变成撞破王爷私生活?

“既然如此,就交给王勇你审问吧。”

王勇赶紧找借口溜走,“本将军累了。”

不等回应,他逃也似地冲出营帐。

帐外,王勇正抚着胸口喘气。

“诶!”

寒山唤了王勇一声,从后拍肩,吓得他一个激灵。

“你干嘛呀!”王勇嗔怪道,“吓死我了!”

寒山嫌弃地皱眉:“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糙汉,说话怎么这般矫情。”

王勇白了他一眼:“那你也不能直接喊‘诶’啊!”

寒山将他拉远几步,压低声音:“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你以后没名字了。”

他指着营帐,道:“等会儿通知下去,从现在起,王爷就叫王勇。”

王勇目瞪口呆:“那我呢?我叫什么?”

寒山思忖片刻:“以后就叫你将军吧,以职务相称。”

王勇哑然。

就这么会儿功夫,他痛失爱名了?

两人正低声说着什么,帐帘又是一动。

被赶出来的小九怯生生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望向远处。

只见一个络腮胡大汉正与一个年轻的少年正往自己这边看来。

那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墨发高束,眉眼英气,一身轻甲衬得身姿挺拔如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