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生站在原地,维持着被推开的姿势。客厅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和落地灯电流微弱的滋滋声。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脸颊肌肤的细腻触感,冰凉,带着泪水的湿意。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猛地攥紧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做了什么?
他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脸,试图驱散那恼人的醉意和心底翻腾的戾气。目光扫过沙发,那本厚厚的《西方芭蕾史》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摊开着。
他走过去,弯腰捡起。书页上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
他拿着书,在原地站了很久。酒精带来的眩晕感退去,只剩下冰冷的清醒和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
他吓到她了。
他可能,把她推得更远了。
第二天清晨,楚云生下楼时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恢复了平日的冷峻和一丝不苟,仿佛昨夜那个失控的男人从未存在过。餐厅里,只有他一个人的餐具。
“她呢?”他问陈伯,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江小姐一早就出门了,先生。说学校有早课。”陈伯回答。
楚云生端起黑咖啡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沉默地用完早餐,拿起公文包走向门口。临出门前,他脚步停住,没有回头。
“她晚上回来,告诉我。”
“是,先生。”
一整天,楚云生都有些心不在焉。会议间隙,他拿起手机几次,指尖悬在那个没有存名字却烂熟于心的号码上,最终又放下。他处理文件的速度比平时慢。林深敏锐地察觉到了老板的低气压,汇报工作时更加言简意赅。
夜幕降临。楚云生推掉了晚上的应酬,直接回了半山别墅。客厅里亮着灯,空无一人。
他脱下西装外套,扯松领带,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墙上的古董挂钟指针指向九点,十点。江宁没有回来。
楚云生坐在昨晚那张单人沙发里,手里握着早已冰凉的玻璃杯。客厅里安静得可怕。他拿起手机,拨通江宁的号码。听筒里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不接电话?
一股冰冷的烦躁猛地窜上心头。他猛地站起身,在空旷的客厅里踱了两步。她去了哪里?宿舍?还是…因为昨晚的事,躲着他,甚至跑了?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脑海。他绝不允许。他拿出手机,找到一个文件夹,点开一个极其简洁的黑色图标软件。屏幕亮起,显示出一个地图界面。一个微小的绿色光点,正在地图上某个位置稳定地闪烁着。
定位显示:城西,“忘川”清吧。
楚云生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像淬了冰。他抓起车钥匙,大步走向门口,声音冷硬地丢给陈伯:“备车。”
黑色的轿车像离弦的箭,撕破夜色,朝着城西疾驰而去。
“忘川”酒吧里光线昏暗,烟雾缭绕。劣质香水和酒精混合的气味浓得呛人。震耳的音乐敲打着鼓膜。
江宁坐在吧台最角落的高脚凳上,面前摆着第三个空了的玻璃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底残留一点痕迹。
她酒量很浅,此刻只觉得头晕目眩,看人都带着重影。胃里火烧火燎,心里却像堵着一块冰。
吧台里,一个穿着花衬衫、头发抹得油亮的男人,目光在她身上黏了很久。此刻见她眼神迷离,摇摇晃晃地又要了一杯,便凑了过来,胳膊肘故意蹭上她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