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许笑。”

“好嘞。”

沈妙坤两根食指压着自己的唇角,永熙帝满目笑意,姓焦的宫人也不是一点功劳都没有。

圣驾离去,沈妙坤带着春雨前往长华殿。

今日她穿了石榴红的诃子裙,梳的单螺髻显得个子更加高挑。因此一到长华殿就被江婕妤拦住了:“陛下不是说你穿素美极?怎么今日又穿红了?真是不将陛下放在心里。”

“可陛下也说妾淡妆浓抹总相宜,穿艳丽的颜色更美。”

后半句是陛下早上说的,本来她要穿天青色的衣服,这才给换了。

不待江婕妤开口,她又说:“江婕妤若不满,可以向陛下进言。”

“你就陛下陛下进言进言,不会说别的?”江婕妤要气死了。

昨日请安一结束,皇后就把她训了一顿,以至于她今日一看沈妙坤就来火,你若老实些把象牙席送出去,我也不会挨训。

沈妙坤很耿直:“不会。”

“你——”江婕妤咬咬牙:“我就看你能得几时宠,届时有你好看的。”

宫里多的是人想让沈妙坤倒霉呢。

“能得一时是一时。”沈妙坤顿了顿:“感谢江婕妤的提醒,妾会努力多得一时宠,努力——”上前一步,凑在她耳边小小声:“让你一点宠都没有。”

“你——”江婕妤气的抬手就要甩巴掌,却被沈妙坤抓住了,先发制人:“江婕妤你做什么?长华殿前想打人不成?”

“住手。”

德妃和姚昭容一起来了。

沈妙坤松开江婕妤,第一个喊冤:“妾见过德妃娘娘,求娘娘做主,江婕妤要打妾。”

“你颠倒是非,明明是你威胁我,说让我一点宠都没有。”

“谁威胁我谁,大家都有耳朵。再者江婕妤位分在妾之上,妾有几个胆子敢威胁您?”

您字被她咬的格外重。

德妃扫一眼沈妙坤,早闻她挺老实的,怎么还是个小刺头。视线落在江婕妤身上,明显的厌恶。

其实她与皇后、贵妃都是同龄人,昔日也是差不多时间进的太子府,比这些年轻的都大好几岁,看她们就像看小辈。可江婕妤和皇后走的进,她不喜欢。

“来个第三人把前因后果说清楚。”德妃问向那群看戏的妃嫔:“一个个也不知道劝劝。”

一个姓钱的才人出列把前因后果说了,德妃微微一笑,小刺头定是真威胁江婕妤了,偏又无人听到这句话。

她看向江婕妤的后方:

“昨日梁美人挑拨是非罚抄百遍佛经。江婕妤无事生非也罚抄百遍佛经。还请多福姑娘把本宫的处罚禀明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定夺。”

不知何时多福出来了。

多福欠了欠身去了内殿,片刻后出来:“皇后娘娘说,如今宫里是德妃娘娘在掌管,便以娘娘的意思为主。另,昨夜皇后娘娘旧疾复发,今日各位且回。”

众人少不得的要关切几句。

袁皇后是心疾犯了,每年都会犯那么一两次。除了心疾,还容易长皮疹,皮疹发时瘙痒难耐。

皇后无需人侍疾,众人一一离去。

沈妙坤连揽月楼都没回,带着春雨匆匆前往送香房,脚步太快,以至于想和她搭话的钱才人都没能赶上。

夏路早已等候在半道上。

到达送香房时,就见送香房的太监总管高高扬起鞭子。

“住手!”

喊的及时,奈何人手不听话,鞭子还是挥了下去。拿着恭桶的人直接一头栽在了脏水里。

沈妙坤着实生气,昨日春雨还给了银子让对方手下留情呢。合着半点用处没用,昨日被打成那样,今日还让干活,还在她出声之后继续打。

“夏路,他对我不敬,把他给我抽一顿。”

“谁呀,来我送香房放肆。”送香房总管太监转过头,还没看清人呢,就被夏路夺走了鞭子,刷刷抽了下去。

另一边春雨已经扶起焦尚宫,焦尚宫单名一个影字,三十二岁。沈妙坤舀起桶里的干净水对着她脑袋冲下去。

焦影缓了缓,看清来人:“祖宗,你怎么来了?”又问春雨:“你是怎么当差的?这等脏污地方怎能让你主子来?”

“来带你回去啊。”沈妙坤抓住她另一边胳膊:“我求了陛下,陛下恩准你离开,你没罪了。”

“你竟为了我一个罪人求陛下?”焦影五味杂陈:“你知不知道当日我并非完全了为了你?”

“知道。”

本来不知道,丁嬷嬷说完她就知道了。因为一后两妃,焦姑姑的尚宫位子不保,见到自己后想赌一把。带她回宫,若能把她送到陛下面前并且得宠,焦姑姑就能继续坐稳尚宫的位子。

可惜赌输了。

“知道你还求陛下?真是个傻气的。”

“您快别叨叨了,赶紧离开,这里比我以前住的柴房味还大。夏路,别打了,来扶着人。”

夏路踹了那总管一脚,扔掉鞭子,过来扶住焦影。可扶着也不好走,夏路弯腰:“焦姑姑,我背着您。”

“有劳了,我看你有点面熟。”焦影搭着他的肩说。

夏路:“夏桥是我弟弟。”

焦影想起来了,夏家兄弟也是苦命人,十一二岁就进了宫,都还是小孩子呢。夏桥后来被分到和婕妤的宫里,因打碎了对方的花瓶,和婕妤把他送回宫正司,要求宫正司打死他。

她觉得因为一个花瓶就打死人,刑罚过重,不如赶出宫去。

“你弟弟如今可好?”

“挺好。他让我若见到您,替他道声谢呢。”

焦影嗨了一声:“我也不是为了你弟弟,就是想和宫正司那个人作对。”

夏路:“……………”

沈妙坤:“……………”扭头和焦影说:“您快闭嘴吧,什么好事经你一说都变了味儿。我算是明白了,送香房拿着银子也要打你只怕也有缘故。”

“那可不嘛。我当了那么多年尚宫,怎么可能不得罪人?就送香房那个老东西,仗着认识司礼监的人,威胁人家小宫女弄对食被我抓住了。如今落到他手里,不挨打是不可能的。”

说起这事语气那叫一个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