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后事,是我们警队和周叔一起办的。”
李队顿了顿,看着她,补充了一句:“疗养院的费用,也是我们凑钱用陆宴的名义交的。我们给你打过无数次电话,但你的手机,一直无法接通。”
无法接通。
她记起来了。
那段时间,她正在外地,打那场让她一战成名的官司。
为了不受任何打扰,她屏蔽了所有陌生来电,甚至换了新的私人号码,只告诉了最亲近的几个人。
所以,她错过了我的死讯,错过了我父母的葬礼。
她错过了一切。
苏晚坐在冰冷的地上,整个人都傻了。
原来,她引以为傲的、用来拿捏我的筹码,不过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呵……”
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嘶哑又难听,眼泪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所以……你们全都知道,只有我……”
“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我以为他在跟我闹脾气,我以为他爸妈在疗养院里等我给钱……”
“我还……我还想让他去替苏铭顶罪……”
她一边说,一边笑,笑着笑着,又变成了嚎啕大哭。
那哭声里,充满了悔恨、绝望和无尽的自嘲。
整个走廊里,都回荡着她崩溃的哭声。
我飘在她面前,看着她哭得撕心裂肺,心里却一片平静。
苏晚,现在知道真相,是不是太晚了?
第6章
6.
苏晚是怎么离开公安局的,我记不清了。
我只记得,她像一具被抽走了魂魄的空壳,在大街上游荡。
她的妆花了,名贵的套装上沾了灰,高跟鞋也崴断了跟。
她一瘸一拐,高低不平地走着,狼狈不堪。
平日里那个光芒万丈、能言善辩的大律师,消失得无影无踪。
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对着这个妆容花掉、神情恍惚的女人指指点点。
她却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她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拨通了苏铭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是嘈杂的音乐和嬉笑声。
“姐?怎么了?那个废物肯出来了?”苏铭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
苏晚没有说话,只是听着电话那头的喧嚣,眼泪无声地流淌。
“喂?姐?你说话啊!”苏铭有些不耐烦了,“你再搞不定,我就真的要被抓进去了!”
苏晚深吸一口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苏铭。”
“陆宴……死了。”
“三年前就死了。”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下来。
过了几秒,苏铭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充满了惊慌和暴躁。
“死了?!怎么可能!姐你别开玩笑了!”
“他死了,那我怎么办?谁来替我顶罪?!”
听着电话里弟弟自私又冷血的质问,苏晚的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她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然后,她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市郊的凤凰山公墓。”
公墓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松柏的声音。
苏晚按照李队给的地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上走。
最终,她在半山腰的一排墓碑前停下了脚步。
并排的三座墓碑,打扫得很干净,前面还放着一束新鲜的白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