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站起身，玄冰道袍曳地，身姿依旧挺拔如孤峰雪松。
她转向高台，声音平静得可怕：“师尊，诸位长老，弟子有一问。”
掌门眸光微闪：“讲。”
“无情道，斩尽尘缘，灭情绝性，所求为何？”
“自然为追寻无上天道，成就仙业正果。”掌门答得毫不犹豫。
“若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她追问，声音里透出一丝极淡的、几乎无人能察的颤音，“若这仙业正果，需以挚爱血肉、以本心沦丧为祭？”
殿中霎时一静。
长老们面色微变。
掌门语气陡厉：“沈微霜！此乃大道至理，岂容你置疑？速速执剑，斩灭尘缘！”
“大道至理…”沈微霜轻轻重复了一句，忽的低低笑了一声。
那笑声极轻，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疯狂与嘲弄。
她猛地抬头，眼底最后一丝挣扎与温度彻底褪去，化为一片焚尽一切的烈焰与冰寒！
“若这便是大道——”
她右手骤然抬起，五指成爪，没有丝毫犹豫，狠狠刺入自己丹田气海之处！
“呃！”一声压抑的闷哼从她喉间溢出，鲜血瞬间染红道袍下摆，但她脸上却现出一种近乎解脱的、疯狂的笑意。
“那我便叛了这道！”
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在她师尊骤然暴怒的“尔敢！”喝声中，她硬生生从体内抓出一团璀璨剔透、流转着无尽符文与冰寒气息的光核——那是她苦修百余载、师门倾尽资源培育的无上道心！
“沈微霜！你疯了！”有长老失声惊呼。
系统尖锐的警报和惩罚提示在她识海中疯狂爆炸，带来神魂被寸寸撕裂般的剧痛。
她恍若未闻，五指猛地用力！
咔嚓——
清脆得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彻死寂的玄冰殿。
那枚无数修士梦寐以求、象征着至高传承与力量的无情道心，在她指尖崩碎成无数光点，如同星辰碎屑，簌簌飘落，尚未落地便消散于空中。
道心碎裂的刹那，她周身磅礴的灵力如同决堤洪流，轰然溃散宣泄，境界肉眼可见地飞速跌落，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鲜血自唇角汩汩涌出。
但她却站得笔直，仿佛卸下了压垮脊梁的万钧重负。
她抬手，狠狠抹去唇边血迹，目光扫过高台上那些因极度震惊与愤怒而扭曲的面孔，扫过那些目瞪口呆、如同看一个疯子般看着她的同门。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谢琅身上。
他望着她，眼中是巨大的惊痛，却亦有一丝了然的悲凉与…支持？
她对他极轻地摇了一下头，示意自己无事。
然后，她转身，拖着灵力反噬、道基崩毁的残破身躯，一步步，走向大殿之外。
每一步，都在冰冷的玄玉地面上留下一个鲜红的血脚印。
“逆徒！沈微霜！你今日叛出师门，自毁道途，必遭天谴！仙道不容！”掌门暴怒的吼声自身后传来，带着磅礴的威压，却似乎因某种忌惮而未直接出手碾压。
“大师姐！你何至于此！”有相熟的师妹带着哭腔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