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真的自甘下贱，堕入魔道！”掌门痛心疾首，怒发冲冠，“好好好！早知你心志不坚，却不想你竟龌龊至此！不仅叛出师门，还自甘与这些污秽魔物为伍！你……”
他的斥骂戛然而止。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扼住了喉咙。
高台上，那玄衣女子缓缓侧过头，眸光落下，那眼神冰冷、漠然，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弄，竟让他这仙道巨擘神魂骤然一寒。
而她身后，那一直安静跪伏于地、气息强大却无比恭顺的身影，闻声微微抬起了头。
那张脸，俊美无俦，苍白，眉眼深邃，额间一道暗金魔纹流转，不是三日前那个本该成为踏脚石、被“杀”了证道的谢琅，又是谁？！
只是此刻，他周身再无半分仙灵之气，唯有精纯磅礴、令人心悸的恐怖魔息，昭示着他至高无上的魔道尊主身份！
他看向闯入的仙道众人，猩红的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意，却在目光转向身前那玄衣女子背影时，瞬间化为绝对的敬畏与温顺。
沈微霜甚至未曾回头看上一眼。
她只是微微抬了下巴，目光掠过下方惊骇欲绝、如同被雷霆劈中的昔日师尊与同门，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魔渊的万鬼哭嚎，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无尽的嘲讽与睥睨：
“谁告诉你们……”
“本尊的道途，尽了？”
那声音不高，却似裹挟着万魔窟深处最刺骨的阴风，穿透呼啸的魔煞，清晰地砸进每个闯入者的耳膜。
玄冰仙宗掌门玄诚子，以及他身后几位须发皆白的长老，此刻如同被无形的冰针钉在原地，脸上的震怒、鄙夷、以及那点高高在上的“清理门户”的正义感，寸寸碎裂，只剩下瞳孔深处剧烈收缩的惊骇。
他们的视线死死胶着在高台之上，胶着在那个本该道基尽毁、沦为废人甚至早已悄无声息死去的叛徒身上，更胶着在那个恭敬跪伏于她身后、抬起了头的男人脸上。
谢琅！
真的是谢琅！
可…怎么可能？！
三日前，玄冰殿上，众目睽睽之下，他灵力被禁，如同凡俗，只待引颈就戮，成全沈微霜的无情大道。如今，他却一身精纯磅礴、令人神魂战栗的恐怖魔息，那额间流转的暗金魔纹，分明是魔族至高统治者的象征！
这颠覆认知的一幕，比看到沈微霜堕魔更让他们心神剧荡，几乎道心不稳。
玄诚子喉头滚动，艰涩地挤出声音：“你…你没死…你竟是…”他看向谢琅，那句“魔族”无论如何也吐不出口，眼前的景象太过荒谬。
谢琅猩红的眼底杀意翻涌，如同凝视死物般扫过这群不速之客。魔渊的空气因他的情绪波动而骤然凝固，下方匍匐的万千魔物发出恐惧的低呜，将头颅埋得更低。
但他并未动作，甚至未曾起身，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前方那抹玄色背影，所有外泄的暴戾煞气在触及她的瞬间便收敛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全然的臣服与等待。
仿佛只要她一个眼神，他便能将这些聒噪的仙门蝼蚁碾为齑粉。也只要她未开口，他便绝不会僭越半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