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雨还在下,老宅的屋檐下挂着串湿漉漉的玉米,在风里摇晃,影子投在墙上,像是无数只扭曲的手。苏明哲盯着地上那滩血渍,突然想起爷爷临终前的眼神。当时他以为老人是怕黑,现在才明白,爷爷看的根本不是房梁,而是那面藏在樟木箱里的铜镜。

镜子里,到底藏着什么?

第二章 镜中添影

三叔公的死,被村里的老人归结为“冲了煞”。毕竟是七老八十的人,又刚经历了苏明哲爷爷的葬礼,情绪激动出意外也正常。可苏明哲心里清楚,三叔公的死,和那面铜镜脱不了干系。

他把铜镜锁进了爷爷的旧木箱,塞进床底。可哪怕隔着木头,他都能感觉到那股若有若无的寒意,像是有双眼睛,不分昼夜地盯着他。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老宅里开始出现怪事。

先是夜里总能听到梳头声。“吱呀,吱呀”,像是有人用桃木梳在拉扯长发,声音从堂屋传来,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披衣出去看,堂屋空荡荡的,只有那口盖着红布的木箱静静立在角落,红布边缘不知何时沾了几根乌黑的长发,像是被人从里面扯出来的。

接着是厨房里的碗。明明睡前收进了碗柜,第二天早上却整整齐齐摆在灶台,碗沿上还留着淡淡的口红印,是那种早已停产的大红色,带着股廉价的胭脂味。

最吓人的是第七天夜里。苏明哲被尿意憋醒,摸黑去院子角落的茅房。路过堂屋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木箱上的红布掉了,铜镜就那样敞着,镜面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心里一紧,刚想过去盖上,就看见镜中映出的自己身后,站着个穿旗袍的女人。

那女人梳着民国时期的发髻,旗袍是墨绿色的,领口绣着朵白梅,衬得皮肤白得像纸。她的脸被头发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一截尖尖的下巴,和涂着红指甲的手,正搭在镜中“苏明哲”的肩膀上。

苏明哲的头皮瞬间炸开,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他再看向铜镜,那女人已经不见了,镜中的自己却在笑,嘴角咧开的弧度大得诡异,眼神里带着种不属于他的阴柔。

“谁?”他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老宅里回荡,惊起院角槐树上的几只乌鸦,“出来!”

回应他的,只有风吹过窗棂的“呜呜”声,像是女人的低泣。

苏明哲不敢再看,抓起红布就往铜镜上盖。盖到一半,手指突然触到镜面,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他鬼使神差地停下动作,透过红布的缝隙看向镜面——

镜中,除了他自己的脸,还多了张脸。

是个男人,穿着长衫,戴着圆框眼镜,嘴角叼着支烟,正对着镜外的他笑。那笑容里带着种说不出的邪气,眼睛半眯着,像是在打量一件猎物。

苏明哲认得这张脸。在爷爷的相册里见过,是他的二爷爷,苏明哲爷爷的亲弟弟。据说二爷爷年轻时留过洋,回来后没多久就疯了,三十岁那年在自己房里上吊了,死的时候穿着一身长衫,和镜中一模一样。

“二爷爷?”苏明哲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镜中的男人像是听到了他的话,笑得更欢了,抬起手,用手指在镜面上写了个字。苏明哲凑近一看,是个“死”字,笔画扭曲,像是用血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