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人,和第一页那张几乎一样,只是少了那个穿军装的男人。太爷爷和太奶奶坐在中间,爷爷和二爷爷站在两边,每个人都在笑,笑得却很僵硬,像是被人强行扯着嘴角。
最奇怪的是照片的背景——正是老宅的堂屋,墙上挂着的那面镜子,赫然就是他现在藏在床底的铜镜!只是那时的铜镜,镜面光洁,清晰地映出了五个人的影子。
不,不是五个。
苏明哲凑近了看,镜中除了太爷爷、太奶奶、爷爷和二爷爷,还多了个模糊的影子,就站在二爷爷身后,像是个女人的轮廓,穿着墨绿色的旗袍。
是镜中那个穿旗袍的女人!
他的手指拂过照片上的铜镜,突然注意到镜中影子的数量——四个大人,一个模糊的女人影子,加起来是五个。可瞎子说,镜子里要凑齐九个影子,现在算上他可能成为的第九个,还差四个。
那四个影子是谁?
苏明哲把照片翻过来,背面用铅笔写着行小字:“民国三十一年,秋,全家福。”
民国三十一年,也就是1942年。那一年发生了什么?
他继续在书房里翻找,终于在一本医书的夹页里,找到了张被虫蛀了大半的信纸。信纸是用毛笔写的,字迹潦草,很多地方已经模糊不清,但还是能辨认出大概意思:
“……镜中影渐多,恐难压制……他已察觉,欲毁镜……不可,此乃苏家宿命……汝等需守之,待第九人归位,方可……”
后面的字被虫蛀没了。落款是太爷爷的名字,日期正是民国三十一年秋,和照片上的日期一模一样。
苏明哲的手开始发抖。太爷爷知道镜子里有“影”,还说这是苏家的宿命。那个想“毁镜”的“他”,是不是照片上那个穿军装的男人?
他把照片和信纸揣进怀里,再次去找刘瞎子。
瞎子听完他的话,沉默了很久,从床底下拖出个旧木箱,翻出本泛黄的县志。他戴着老花镜,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一行字说:“你看这个。”
苏明哲凑过去,只见上面写着:“民国三十一年,冬,苏家三子苏振邦,于前线阵亡,尸骨无存。”
苏振邦?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苏振邦,就是你三爷爷。”瞎子叹了口气,“你太爷爷的第三个儿子,照片上那个穿军装的。他当年是国民党的军官,回来探亲时发现了铜镜的秘密,想砸了镜子,结果被你太爷爷和爷爷拦住了。没过多久,就传来了他阵亡的消息。”
苏明哲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三爷爷不是阵亡的,他是被灭口的!因为他想毁掉铜镜!
“那他手里的半块玉佩……”
“那是苏家的传家宝,一分为二,你爷爷和你三爷爷各带一半。”瞎子说,“你三爷爷死后,那半块玉佩就不见了。有人说,被你爷爷收起来了,也有人说,跟着你三爷爷的尸骨一起消失了。”
苏明哲想起照片里三爷爷藏在身后的手,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三爷爷是不是把什么秘密藏在了玉佩里?
他回到老宅,翻箱倒柜地找。床底、衣柜、书架、灶膛……凡是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找遍了,却连玉佩的影子都没看到。直到他想起爷爷临终前攥着他手腕的样子,手指扣着的位置,正是他右手小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