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在法医身边记录着。
“女尸,身高大概在166-168之间,骨架偏瘦。内脏器官缺失,牙齿……咦?其他几具尸体似乎并没有被敲掉牙齿的吧?”
他翻了翻记录,摇头。
“而且这一具的双手也没有找到。已经通知现场勘察再仔细搜一遍了。”
法医仔细检查我的尸体,眉头皱成疙瘩,
“不对,看盆腔,这具尸体死前似乎正怀有身孕,但联合关节无分离迹象,应该并未分娩。”
“现场有婴儿的尸骨吗?”
02
洪阎山目光一凝,眉心蹙起细细的褶皱。
“似乎没有……”
我忍不住哭诉:“阎山,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我们期盼已久、怀胎八月的孩子,
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就被人剖出来活活烧死了。
透明的泪水滴落在他肩膀,没能留下任何痕迹。
死人是不被看见的,他也没能认出我的尸骨。
只是幽幽叹了口气,说出那个残忍的结论。
“这名……孕妇,是被虐杀的。”
“近几年失踪的孕妇应该不多。尽快确定死亡时间并交叉比对,应该很快就能确定死者身份。”
手机响了,洪阎山脱下防护服,不一会提回几份外卖。
看着他跟同事们有说有笑,我心中酸涩,又有些欣慰。
一晃三年过去,他也渐渐学会照顾自己了。
同事打趣他:“嫂子又给你叫跑腿啦?竟然还是米其林!我们又跟着沾光了。”
嫂子?
也是,三年了,他的人生也该向前了。
我勉强安慰自己,可灵魂还是痛得要裂开。
似乎所有人都在往前看,只有我,被困在腐烂的尸骨里,永远停在过去。
正吃着,电话又响了。
洪阎山掏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让我几乎忘了呼吸。
是父亲,他们还在联系吗?
当年我被诬陷滥交出轨、临产私奔后,洪阎山立刻起诉离婚。
我以为,他们也早就断绝关系了。
但是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温和。
“爸,做完检查了?怎么样?”
我呼吸一窒,贴近手机近乎贪婪地听着对面的声音。
“阎山啊,检查做完了,指标都好。就是琪琪受累了,陪我楼上楼下的跑。”
我的灵魂剧烈闪烁,好像接触不良的灯泡。
琪琪?
刘敏琪?
那个害死我的凶手,怎么会陪我父亲做体检?
更让我如坠冰窟的是洪阎山的回复:
“您都认她当干闺女了,这都是她应该做的。”
检测结果出来了,闫洪山匆忙挂断电话。
脚一蹬,转椅滑到屏幕前。
打印报告送去刑侦科时,队长突然开口。
“二十出头、怀孕临产、时间又是三年前。这具尸体的情况倒是跟祁婳差不多……”
提起我的名字,洪阎山发自内心的厌恶。
“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队长叹了口气。
三年了,他还是不许任何人提起这个名字。
“你就没想过,万一……”
“没有万一。”
洪阎山声音冷硬。
“祸害遗千年。她那种人,现在指不定在谁身下快活呢。让她在外头自生自灭吧。”
刺耳的话语字字锥心。
我灵魂一阵不稳,泪水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