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羽裳今日头顶插了数十根金簪,面色娇羞频频朝锦衣卫处偷看。
鬓上的鎏金簪跟随颤动,也不怕那灌满了水的脑袋被扎破。
在她愈发明显的张望后,白钰抬起了眼。
有胆大的轻咳以示看热闹,终于惊动了御座上的父皇。
「华阳......」
威严的声音蓦地被打断。
父皇怀里抱着昏过去的母后,眼里失了神色,慌乱不已。
「御医!御医呢!」
我上前跪在案前,看着母后那张素净的面孔。
「父皇,或许……」
他脸色大变,拾起酒杯朝我砸来。
「滚开!」
「华阳过来!」
酒盏里未饮尽的桂花酿从额头滑落,我极力睁眼看着父皇抱着母后,华阳跟随在他们身侧的背影。
眼前闪过红色飞鱼服,耳畔隐约传来略低沉的声音。
「殿下。」
我立马回过神,瞥了一眼那挺拔步履匆匆的背影,接过尚仪手中的绢帕,擦去酒渍。
看着磕头伏地的朝臣,我扶正了鬓钗,「都散了吧。」
路过太师时,我作揖,「先生,学生有惑,劳烦您稍后解疑。」
长秋宫,灯火通明。
殿内父皇突然大笑了起来,奴才们面露喜色跪地谢恩。
我脚步停顿,一阵寒意爬上脊梁骨,冻得我再也迈不动一步。
「殿下?」
「回...回文华殿。」我嘴唇打颤,扶着林尚仪的胳膊不过走半步,全身竟冒出冷汗。
我没有停下,感受着手脚的凉意,喉间止不住咳出了笑声。
好啊,好得很。
母后果真什么事都能为李羽裳做,明明恨极了父皇,如今却甘愿怀子嗣博宠。
可笑,当真可笑。
我眼里闪过一丝狠戾。
怀上又如何,能保全生下再说!
6
「殿下!」太师此刻也难掩惊异。
我环顾着文华殿的砖木金石、梁枋彩画。
脑海里浮现的是父皇牵着我的手初入文华殿,轻声念着牌匾上的字,告诫我,明德亲民,不可权谋蔽智。
「朕的昭宁聪慧,来日定要以光明之心竭诚治国。」
殿内安静,隔绝了长秋宫的热闹。
「学生自幼蒙先生教诲,尊师如父。今危局已至,望先生相助。他日若登大宝,必尊先生为帝师,青史留名。」
太师掀袍跪奏。
「殿下天资英睿,胸有大志。然长秋宫圣眷日隆,若锋芒过盛恐致雷霆之击。」
普天之下,何人不知,父皇爱母后至深。
他压低声音:「圣上重贤德,殿下暂敛鳞甲,潜龙在渊何惧云雷。」
我今日不过试探太师的态度,得此话,不免俯身作揖。
「若真有那一日,太庙必为先生请立长生牌位。」
三月后,母后胎像已稳。
父皇下旨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我在朝会上请奏,请增设侍讲为未诞龙嗣每日研读《列女传》。
父皇沉思,他在赌母后因甘心怀龙嗣而全身心顺从的可能性。
朝臣附议,只因这本书是专门表彰那些遵守三纲五常的忠直节妇的功德表。
这本与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