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京城最大的珠宝行“珍珑阁”的。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
定制“凤求凰”珠钗一支,耗赤金百两,东珠百颗,上品血玉为凤眼,价值万两黄金。
票据的底下,还有一行用墨笔添上的小字。
余料,制点翠金簪一支。
原来如此。
原来我视若珍宝的礼物,不过是别人挑剩下的废料。
原来他对我所谓的深情,只是另一场盛大骗局的边角料。
那一刻,我感觉不到愤怒。
只有无尽的羞辱和寒冷,从四肢百骸涌来,将我彻底淹没。
我拿着那本诗稿和票据,无声地流泪。
我与他三年的夫妻情分,竟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4
心碎到极致,我反而异常地平静了下来。
眼泪流干了,剩下的只有一片死寂。
我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脑子里只有一个线索。
那个名字——【朝露】。
我的表妹,名沈月见。
我的嫂嫂,名秦晚烟。
她们的名字,都与“朝露”二字扯不上任何关系。
唯有我的义女,江朝朝。
她的名字中,带有一个“朝”字。
她身世飘零,如同清晨的朝露,短暂而惹人怜爱。
这似乎也符合顾远洲对她的那份“特殊”的怜惜。
所有的矛头,在这一刻,瞬间都指向了她。
原来,那个在我面前怯懦不安、绞着衣角的少女,才是隐藏最深的人。
我需要证据。
第二日,我借口送燕窝,亲自去了江朝朝的院子。
她的院子,是府中最为偏僻简陋的一处。
我到的时候,她正蹲在院子里,辛苦地浆洗衣物。
冬日的水冰冷刺骨,她的双手冻得通红。
看到她房内那简陋到堪称寒酸的陈设,和我亲手为她挑选的、却被她束之高阁的华丽衣衫。
我心中,再次产生了一丝动摇和不忍。
一个连新衣服都舍不得穿的女孩,真的会去定制那价值万两黄金的凤钗吗?
或许,我真的弄错了?
就在我即将心软,转身离开的时候,我的目光无意间瞥见了她床上的枕头。
枕头的一角,压着一个眼熟的锦盒。
我的心,咯噔一下。
我走过去,不动声色地拿起那个锦盒。
“这是什么?”
江朝朝看见我手里的锦盒,脸色瞬间变白,慌不择路地想要抢夺。
“母亲!还给我!”
她的反应,证实了我的猜想。
我打开锦盒。
里面,赫然是一支赤金镶红宝石的手镯。
那手镯的样式,我认得。
那正是去年顾远洲从西域带回来的战利品,他说那是在军中“不慎遗失”的那一支!
他当时脸上懊恼的神情,我还记得一清二楚。
如今想来,多么可笑。
原来不是遗失,而是赠给了他的心上人。
“铁证”如山。
我看着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江朝朝。
心中最后一点怜悯,也消失殆尽。
我将锦盒重重地扔在地上,手镯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我心如死灰。
我不需要再和她当面对质了。
那只会脏了我的嘴。
我决定了。
我要先拿到他们私通的直接证据,再将这对狗男女,彻底毁灭。
我回到自己的院子,唤来了我最忠心的陪嫁侍卫,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