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婆怀上了我得了癌症的弟弟的孩子。
她跪下求我,说那都是意外,孩子已经打掉了。
我信了她。
半年后,她骗我有个项目庆功宴,让我帮忙张罗。
可等我张罗好一切,却发现是为老婆怀上男孩而庆功。
老婆还嘱咐保姆,让我搬进客房住。
那晚,我浑身怨气地坐在角落。
老婆安慰我,“老公,我也不知道小叔子会执意要我生下这个孩子。”
“你再忍忍,等他病好了,我肯定立马把他送回你老家。”
“如果你不想看到他,可以先去郊外住住,等消气了再回来。”
见我没说话,她瞬间怒了。
收起刚才的温柔,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可是孕妇,不知道丧着一张脸,会影响我心情吗?受不了就赶快给我滚!”
我看着她,点了点头,“好,我这就走。”
我早已通过了国外长达五年的科研项目申请。
今晚过后,就要离开了。
......
我拎着行李箱,刚迈出大门,宋苒突然叫住我。
“对了,赫凡想吃你做的雪绵豆沙很久了,做完再走吧,蛋清记得手打,机打的口感不好,多做几盘,吃的人多。”
这道菜是出了名的费时间,手打更是费手腕。
他还没跟宋苒搞上前,闹着要吃。
我连做了三锅,鸡蛋废了一整盘,他还是不满意。
最后,许赫凡逼着我吃完所有不满意的残次品。
而我因为油炸食品食用过多,急性胃炎去洗胃。
我微微皱眉:“陈姐会做,她做一样的。”
宋苒不高兴了,皱眉指责我。
“你是他哥哥,唯一的亲人,亲手给他做的和别人做的能一样吗?”
我在心底冷笑。
什么亲人,不过是我父母去世前领养的儿子,给我做个伴而已,如今却鸠占鹊巢。
宋苒提高了语调。
“快去,别逼我在这个时候收拾你。”
想起上一次我负伤时拒绝教许赫凡游泳,被她丢进冰冷的水池一整夜,我就浑身一激灵。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总归是最后一次了。
我带上围裙进厨房。
光打蛋清就用了半个多小时,手腕疼得不行。
一个小时后,终于做好三盘,陆陆续续端上桌。
宋苒嫌我做得太慢,睨了我一眼,我没吭气,默默退下。
只是刚走没两步,几个小孩纷纷捂着肚子说吃了我做的雪绵豆沙肚子疼。
哥嫂围着质问我怎么回事。
我还没开口。
“哥哥,是不是让你做的太多,你心里不高兴,所以才故意让他们不舒服,下次就不会找你了?”
我茫然地摇着头。
下一秒,老婆也眉头紧皱捂着肚子说不舒服。
许赫凡一脚踹在我的膝盖上,叫我跪下。
这样强硬的场景,我早就习惯了。
粥里的米煮硬了,我要跪下道歉。
浴缸水温不合适了,我要跪下道歉。
就连出门,给他开车门晚了,我都要当众跪下道歉。
只要我有一点不从,就会被他们丢到山上,徒步一天一夜自己走回来。
私人医生匆匆赶过来,手里的急救箱砸到了我的后脑勺。
一阵发懵提醒着我在这间屋子里就是个多余的,没有存在感的人。
“没什么大碍,或许就是积食了。”
许赫凡不信,一巴掌打在我脸上:“警告过你不要做什么手脚,你还是不听,他们都是你小辈,你也能下得去手?”
我红着眼:“我没有,做饭阿姨全程都在旁边看着的。”
阿姨愣了一下,急着撇清:“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心凉如水,自嘲地笑了笑。
“嘴硬是吧,你这么歹毒的心思,那我今天就让你长长记性,听说童子尿可以净化肮脏心灵,团团圆圆,你们去尿到小盆里。”
哥嫂面面相觑,试图阻拦许赫凡,都被他驳回。
他亲手端着盆将小孩的尿从我头顶淋了下去。
一阵阵尿骚味令人作呕。
许赫凡嫌我恶心,将我赶到院子里跪着赎罪,直到孩子都痊愈。
初春的温度还是很低的,我冻得瑟瑟发抖,身上很快结了黄色冰碴子。
里面欢声笑语不断,没有人记得我。
过了很久,他们饭吃完了,保姆才下来让我上去。
她闻到我身上的尿骚味,没忍住吐了两下。
她一边讽刺我,一边跑进去跟许承泽汇报。
许承泽大步走出来,狠心地推我进游泳池。
“一身味,好好泡一下再进去,别臭到宋溪了。”
我被按在冷水里泡了半个小时,冻得浑身哆嗦。
几个小孩跑出来看到我还在水里。
“不好意思,承泽叔叔,是赫凡姑父让我们这样做的,你不要生气喔,你千万不要告诉小姑,她可不会相信的。”
我愣了愣,连小孩都知道宋苒不会相信我。
我扯出勉强的笑容,哪有资格生气。
那最后一丝丝情意消失得干净。
看我像个落汤鸡一样进门。
宋苒皱着眉,丢一张毯子到我身上。
“你就这么傻?长着腿都不会自己出来,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天气。”
我头又昏又胀,没心思理她,只想赶紧回房间取暖,可没走两步就晕倒了。
昏迷前一刻,余眼瞧见宋苒挺着孕肚,慌张地冲过来扶住我。
等我半夜渴醒,却发现身边没有人。
我拖着沉重的身体到客厅接水。
却因动作无力失手打碎了一个杯子。
吓得有神经衰弱的许赫凡立马惊醒起来。
宋苒怒气冲冲跑出来:“你是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我发烧了身体不舒服,想喝水。”
她瞪了我一眼,从自来水管接了一杯凉水给我:“矫情,喝点凉的降降温。”
转眼,许赫凡穿着清凉的睡衣出来:“你们在干什么啊?”
她一收刚才的冷峻,倒了一杯热水给他:“你是病号,别受凉了,快进去。”
我心里苦笑。
第二天,我实在不舒服,昏昏沉沉睡到半中午。
宋苒见我醒了,抱怨我一晚上折腾得许赫凡没睡好,叫我出去给他道歉。
换做以前,我一定会和她争辩解释,可现在我一个字都不想说。
我摸过手机,头也没抬:“知道了。”
然后专心回复昨晚的信息。
宋苒看到我漫不经心,嘴边甚至挂上了她很久没见的笑意,心里一阵烦躁。
“你跟谁聊天呢?笑的这么开心,我让你道歉,你听见没?”
“没有,刷到一个段子,好笑而已。”
“我都说了跟你弟是意外,你为什么非得跟他对着干,他得了绝症,我总不能当渣女,不管不顾吧。”
“老公,我们才是一家人,为了我,别惹赫凡生气了,好吗?”
我充耳不闻,只当没听见。
宋苒从来没有被我这样不重视,不在意过。
她怒气叠加,冲过来想查看我的手机。
这个时候,许赫凡敲着门:“大哥,你起来了吗?”
我平静地看她:“他找你,快去吧,别叫他误会了。”
宋苒拧着眉,发现我眼里没有丝毫波澜,想指责我拈酸带醋的话咽进肚子里。
许赫凡推门进来:“苒苒姐,好了没,今天要去滑雪,团团他们都在等着。”
宋苒大发慈悲地看了我一眼:“一起去吧。”
“不了,我还没退烧。”
她步伐踌躇跟着许赫凡出去,临了,不耐烦地叫我好好休息,别整幺蛾子。
我没理她。
看着窗外的汽车扬长而去,我才拨通导师的电话。
他焦急道:“怎么回事啊,承泽,昨晚一直联系不到你,你师姐急得都要报警了。
“抱歉,这边有点事,没能走成。”
导师叹气:“要不要紧啊?晚上就要出发了,你得快点了。”
“我一定会赶到的。”
他这才放心,挂电话前,我听到他安抚旁边的人,叫他心放在肚子里。
我下床打开箱子检查了一下,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贴身衣物全被损坏。
但好在证件护照那些东西我是放在包里的,没有被破坏。
正出门时,手机来了信息,是嫂子发给我要我集赞的信息。
我点开朋友圈,前两条是嫂子的,最后一条是许赫凡发的牵手照片。
我想了一下既然点了,三条干脆都点上,而后评论他们玩得开心。
不到一分钟,宋苒就打来电话,劈头盖脸一顿指责。
“你阴阳怪气什么,不是自己不来的吗?害得赫凡在这自责。”
我沉了口气:“你误会了,我没那个意思,只是想着给嫂子点赞评论,不给她评论,会让她心里不高兴,这样也有错吗?”
宋苒沉默片刻:“有东西忘拿了,你送一趟吧。”
我不想再惹怒宋苒,然后囚禁我在家,为了安全出门,只能先顺着她,去送东西。
我在她说的位置找到了一个小包,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很轻。
提前约的司机正好到了,我拎着行李上车,送完就可以走了。
滑雪场很大,我进去的时候,许赫凡正在入口等我,旁边围着好几个工作人员。
“许先生,你好幸福啊,老婆也太宠你了,给你包场来玩。”
“就是说啊,虽然生病了,想滑雪也是可以滑的,还让好几个教练看着你。”
“对啊对啊,怕你摔倒,还给你买了最好的装备,要我说只有出生在这样家庭里的小孩才会幸福呢。”
许赫凡微微脸红:“她确实很爱我,不过你们也会找到这样的幸福的。”
心脏在这一刻抽痛了一下,提醒我想起了自己这条被许赫凡无意撞伤的腿。
那时他刚拿上驾照,宋苒陪他在高速上练车,我正好要外出办事,他非要让我坐他们的车。
结果许赫凡刹车踩晚了,直接追尾前车,我因为坐在后面没拉安全带,当场腿卡进缝隙,下肢流了好多血。
看到许赫凡被安全气囊救了,我实在痛得不行,便叫宋苒救我。
可她只看了我眼就带着说头晕的许赫凡离开。
最后还是好心警察看我还在车里,将我送去医院。
醒后医生说我下半生都要坐在轮椅上,我强压怒气问她为什么不救我。
要不是我后来忍着痛复健,才勉强恢复得和正常人无区别。
她冷冷地看着我:“谁让你不拉安全带的,你这样不负责的人也不配做个正常人。”
可后座的安全带分明都被许赫凡恶意损坏了,她也是知道的。
许赫凡站在我面前,摩挲着自己身上昂贵的装备。
“大哥没打开看吧。”
“没有。”
他不经意低头,耳根染上一抹红色,兀自说着:“那就好,我怕你看了会不高兴......”
“麻烦你专程送一趟,真不好意思,下次我跟她说,实在想要,去找你也一样的。”
我咽下恶心:“没什么事,我就离开了。”
他突然拉住我的手臂:“大哥你不和我们一起吗,顺带摸摸苒苒姐的孕肚,感受下我和她的孩子。”
我小幅度挣扎:“不必,我......”
他又道:“说起来也很有缘分,这个孩子是你出车祸,当时我惊厥复发,苒苒姐一直安慰我哄我,后来没忍住就做了。”
“虽然只有那一次,但很巧就是怀上了。你说,是不是这个孩子知道我得了绝症,所以特意投胎延续我的血脉?”
我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看着他阴暗的笑容,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结婚五年,宋苒一直怪我当初使计策才害她嫁给我。
所以她只有醉酒时才会找我,不管我是否愿意。
许赫凡确实会扎心。
“没关系的,大哥,你以后肯定也会有孩子的。”
“在说什么呢?他生着病,你别碰他。”
宋苒扶着孕肚,从远处跑了过来。
我正要松手,他却佯装要摔倒,反手狠狠将我推了下去:“再见了大哥。”
我连着滚了好几圈,才知道他这是想要我的命。
宋苒大惊失色,追在我后面:“许承泽!”
“嘶,苒苒姐,我心脏好痛......”
她没有片刻犹豫,折返回去将许赫凡扶起来,而我已经滚到坡底。
等她确定许赫凡没有事时,才想起被丢在雪场生死未卜的我。
她打了一圈电话都没有找到我,心里莫名不安。
许赫凡安慰她:“大哥肯定是有些吃醋了,过两天就回来了,你别担心。”
宋苒想了想,觉得许赫凡说的有道理,以往每次,我都是闹两天脾气,发现没人理我就灰溜溜回来了。
不过她心里还是于心不忍,毕竟将我丢下了,万一出了好歹,她不好和长辈交代。
于是打电话叫助理买了我最喜欢的表还有我欣赏的作家名画,准备给我做补偿。
她破天荒打开手机,主动给我发短信。
【醒了就赶紧回家,别耍花样,否则受伤别找我负责。】
我呵呵一笑。
若不是导师打电话问我收拾好东西没,我怕是已经埋没在雪场里。
我没有回复,掰断了旧手机卡,在地勤的催促中登上飞机。
不出意外,此生我们都不会再见。
第2章
晚上,宋家大宅。
宋苒挺着肚子跪在老爷子面前。
“孽障!我才出去几天,你就把承泽给我气走了?”
许赫凡穿着病号服,跪在旁边:“都是我的错,爷爷,是我不小心碰到大哥,他......”
“住嘴,我们家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一声不吭的宋苒突然生起气来:“爷爷,我肚子里还怀着您的亲重孙,赫凡的骨肉,您有必要这么针对他吗?”
老爷子冷哼一声:“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罢了,承泽若是愿意,就交给他养,若是不愿意,孩子打了,大人滚蛋,我宋家不需要私生子。”
许赫凡面露痛苦,将头往墙上砸:“苒苒......是我不好,反正我也没几天能活了,干脆死了算了。”
宋苒站了起来:“我不准,我看谁敢动你。”
老爷子捂着心口,面色铁青:“好,好,你现在会跟我叫板了。行,明天你要是不把承泽带回来给他一个交代,你就带着这个小三一起滚出我宋家。”
宋苒愣了愣,扶着许赫凡负气离开。
出了大门,她看了眼手机,迟迟没有我的回复,往常只要我看到信息肯定会回的,更别说受伤这种占理的事。
可她不知道,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这两年,我早就学会了识趣。
许赫凡还在一旁揪着心口的衣服。
“苒苒姐,爷爷会不会真的对孩子动手?”
她努力平静着:“不会,你放心我的孩子我能做主,大不了我们就离开。”
许赫凡身体一滞:“可宋家有你的一份,你就这样离开,不是给了别人机会?那你以后怎么办啊?”
宋苒看了一眼面前这个身影单薄的男孩,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不属于他性格的言论。
她敷衍了两句,想了想再次屈尊降贵地给我发了一条信息。
【明天叔叔婶婶要来给爷爷拜年,你最好赶紧回来,别让我们宋家丢脸。】
凌晨,门外没有一丝声响。
许赫凡照旧被噩梦惊醒,大口喘息。
她让他自己冷静一下,转头去了隔壁客卧,一夜未睡。
第二天,直到哥哥嫂子的电话催到手机上,宋苒还是没找到我。
两人携手进了大宅,看到门口的叔叔婶婶,她松开许赫凡的手,大步走了过去。
爷爷没给她丝毫脸面:“家庭聚会来的都是亲戚,你带不相干的人来干嘛?承泽呢?我不是说了他不来,你也别来吗?”
许赫凡一下红了眼睛,赌气似的微弯腰道着歉就要走。
宋苒脸上有些挂不住,叫他先别闹。
转头笑着解释:“他......昨晚回来的有点晚,身上又摔了好多伤,不舒服,就没来,他叫许赫凡替他参加的。”
“你当我老糊涂了是不是?承泽是个有礼貌懂分寸的孩子,就算不舒服,也是会亲自打电话跟我解释,人到底回来没?”
她愣了愣,结婚这么多年,她好像从来不了解我。
在他眼里我一直是一个张狂,心机的落魄少爷,可为什么爷爷眼里的我不一样。
或许是我太会装模作样了。
宋苒笑着:“可能是太晚了,他怕打扰您,那等一下,我让他给您打个电话。”
爷爷轻哼一声,搭上叔叔的手离开。
这时,保姆突然提着一个文件袋进来。
“刚才门口有个快递员,送来的东西,说务必要亲手交给老爷,是许承泽先生的。”
看到文件袋,宋苒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爷爷拆开封条,里面只有一张银行卡。
他不明所以,接着看到了一张薄薄的白纸。
打开后,上面赫然写着离婚协议四个字,最角落已经签好了我的名字。
他翻到背面,看到我用铅笔手写的简短的致歉信,他含糊地念了出来。
“感谢爷爷这几年的照顾和维护,只是我可能介入了弟弟和宋苒的感情,我和她终归不合适,就先离开了,以后有机会再孝敬爷爷。”
爷爷眼眶一下湿润。
我注明银行卡则是结婚当年的钱款,如今全数退回。
他颤抖着松开了信。
我知道有这封信在,爷爷就不允许她毁掉离婚协议。
这样就够了。
宋苒诧异地看着离婚协议上我的名字,想不通曾经非她不可的人,竟然会主动提离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怒发冲冠,想要打一通电话骂我,可拨出去的号码从头到尾都是空号提示。
我这次闹到爷爷面前,她终于慌了。
“孽障,你给我滚出去!我宋家没有你这样的后代。”
爷爷脸色通红,狠狠打了她一耳光,而后跌落在沙发上,呼吸不平稳。
叔叔婶婶赶紧扶住她,轻声安抚着,示意宋苒先离开。
她颤颤巍巍地离开大宅,身后是追赶不上的许赫凡。
宋苒一路一百码开回家,看着佣人忙忙碌碌给花园里的土壤栽种。
她忽然想到那里曾经种着我最爱的红枫。
“你们在干什么?”
佣人抖了抖:“少爷,您不是让我们抽空把红枫都撤掉,换成许赫凡先生喜欢的银杏吗?今天幼苗已经到了。”
......
她愣住了,想到了四个月前,许赫凡因红枫的叶子而夜夜做梦。
许赫凡最讨厌红色。
她无视我的哀求让人将长势正好的红枫全部连根拔起。
又空运来许赫凡喜欢的稀有银杏幼苗,正准备种的。
可她忘了,是她说喜欢枫叶,我才辛苦培育的。
回到客厅,她开始四处找人打听我。
直到一周后,她才知道我早就出国了。
宋苒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她有点不习惯没有人让她阴阳怪气,嘲讽的日子。
也有点不习惯看不到我为了她的偏颇失落的日子。
甚至有点怀念我乖巧的求她原谅的样子。
她攥紧拳头,一把推开旁边的椅子,吓得许赫凡颤了颤。
她越想越气,凭什么他想结婚就结,想离婚就离。
不就是一个孩子吗?
他许承泽要是能让她生,她也不至于找别人。
她冷笑着:“想离婚是吧,做梦吧!”
她动用了全部的关系,终于找到我在当地的落脚点,当即订了飞往我所在地国家的机票。
许赫凡拉着她的手探进睡衣,眼眸里都是泪光:“苒苒姐,跟大哥离婚吧,我会给你一个家的,他已经不爱你了。”
宋苒轻轻摸了摸自己隆起的小腹,无视他蓄意露出的腹肌,甩开他的手。
“不管许承泽爱不爱我,他都是爷爷指定的孙女婿,这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变的。许赫凡,这样没有分寸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你摆正自己的位置,乖乖等着我生下孩子,我保证你死之前衣食无忧。”
许赫凡歇斯底里地喊着:“你早就想去父留子了对不对?你压根不在乎我能活多久。”
宋苒眉头紧皱着,吩咐保镖和管家看好他。
“许赫凡要是有问题,要你们好看。还有,许家的老宅我已经买回来了,你今天就过去吧,房子里的东西我让人给你准备,以后都不要擅自过来了。”
她抬脚,看到门口铺着的浅色毛毯,是许赫凡喜欢的。
“对了,这间房子里所有跟许赫凡有关的东西都清掉,换成承泽喜欢的,我不希望回来后,他看到这些会不开心。”
说完,任由许赫凡在身后怎么挣扎,她一下都没有回头。
“你个贱女人,你永远不会得到我哥原谅的!”
自负如宋苒,她觉得这不过是我一次很平常的赌气,只是加上了离婚的筹码。
但她相信,只要她很诚恳,很认真的道歉,我就一定会跟她回来。
想到我最喜欢的那个名画家,宋苒想要买下他的封笔画作送给我补偿。
辗转两天找到他,却不想被拒绝了。
可她不放弃,跪在人家门口诉说着对我的悔恨,希望能通过画来弥补对我的伤害。
画家被她感动,为她创作了一副新的画作,写意的画里是我们一家三口。
她的光荣事迹被做成视频传播国内外,上流圈大情种的名号冠在她头上,让她好好火了一把。
爷爷嫌她丢人,可看她这么有诚意便当做没看见,嘱咐她一定要把我带回去。
她满心欢喜,计划着补偿我,脑海里想的都是我看她满满的诚意后,感动的场景。
一想到这儿,她就觉得哪怕要她半条命,都是值得的。
......
晚上,研究院食堂吃饭时,食堂师姐试探地将宋苒八卦给我看。
看着她跪下的情景,我丝毫没有感触:“别看了,肯定是给我弟弟的。”
她凑近:“万一真的是你呢?”
“万一是我的.......”
“你就答应和我谈恋爱,怎么样?”
我愣住了,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
之前导师告诉过我,当年我为爱退出研究组,师姐是最伤心的一个。
那时他就说师姐喜欢我,我还不信,只当她是舍不得我这个听话又懂事的师弟。
我红着脸,低头吃饭:“你别开玩笑了。”
“你不会还想着和她复婚吧?”
我一激灵:“怎么可能,她那种人,我这辈子都不想再遇见了,而且我早就不爱她了。”
师姐冷哼一声:“最好是......”
她没说完话,身后突然传来咚的一声。
我们转头一看,宋苒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她额头上为了求人磕破的伤口,已经结疤。
即便是怀着孕,磕头的力度也丝毫不减。
旁边是她辛苦求来的画,另一边是她买来的玫瑰花,中间昂贵的名表跌落。
她红着眼睛:“承泽,你说的是真的吗?”
师姐将我挡在身后:“是不是真的关你什么事,你们已经离婚了。”
宋苒一把冲过去,将她推倒,狠狠打了一拳:“承泽是我老公,我在跟他说话,有你什么事儿?”
看到顾言脸上的红肿,我心里不由得刺痛。
我立刻冲过去将人拉开,狠狠推开她,又怕伤到她的孕肚,给她碰瓷我们的机会。
“宋苒,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发什么疯?这里是研究院,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要闹滚出去。”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承泽,我是你妻子啊,我是宋苒,我是你最爱的人啊,你为什么要为了她推我。”
她委屈的表情像个小孩,可我早就不会为之动容了。
“宋小姐,离婚协议已经寄给你了,请你不要再自称我妻子了,否则我会告你性骚扰的。”
“为什么?是不是因为这个小三,肯定是她勾引你,肯定是她挑拨离间的,你不要相信她的话,她对你不是真心的,只有我,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我叹了口气:“请你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师姐说话,她跟你不一样,她是个大家闺秀,从不背后说人坏话,行事光明磊落,你再用这样的话侮辱她,我会报警的。”
顾言听到我的话,在我身后低声笑着:“没想到在你心里,我是个这么好的人。”
我无奈,偏头看着她:“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看到我们亲昵的相处氛围,宋苒颤了颤。
“承泽,你是不是还气我怀了你弟弟的孩子,才故意和她亲近的。”
“你有妄想症就去治,宋苒,我没空和你闹。”
她自顾自的说着:“可你知道的,医生说你下半身受过伤,很难跟我有孩子,我是怕你介意别人的小孩才找你弟弟的。反正他都要死了。”
“你不喜欢的话,我回去就打胎,再废了许赫凡的生育能力。以后我只要和你的孩子。”
他说着,不顾时差,硬生生叫医生到许宅给许赫凡做手术。
许赫凡半梦半醒,以为自己在做噩梦,可真的意识到的时候,医生已经完成了手术。
他大叫着:“苒苒,你不能这么对我!”
“从你勾引我的那一刻起,你就不是无辜的了,老实一点,不要吵着承泽吃饭。”
看吧,她就是这么自私,这么可笑。
我爱她,视她为珍宝的时候,她任由别人糟践我。
可一旦事物脱离她的掌控,她便将所有过错推给别人,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反而让我成为她的借口。
看着她这么冷血的样子,我只庆幸自己终于看清了。
许赫凡颤抖着:“我都已经得了绝症了,你为什么阴魂不散,在国外还要害我。”
宋苒瞬间大怒:“许赫凡,谁允许你骂承泽的?”
她当即吩咐医生不许给他打麻药,把他丢进地库里,拍下她疼痛难忍的视频。
我皱着眉:“宋苒,你疯了,许赫凡虽然可恨,你也没必要这么折磨他。”
她笑着走过来:“承泽,不用管他,反正他都是将死之人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顾言推开她,叫来保安,用流利的英语和他们交流着。
“这里有个精神病,你们赶紧把她弄出去,否则伤害了研究人员,泄露了研究数据,后果你们自己承担。”
原本受到八卦视频感染情绪的他们忽然惊醒了,后知后觉地发现,宋苒的表现确实很恐怖。
保安队很快就把她拖了出去。
可笑她还大喊着不会和我离婚,协议书她不会认的。
我不在意,我总有办法让她签的。
我打电话给爷爷说明情况和我的心意,他连连叹着气说对不起我,承诺我会很快把宋苒带回去。
原以为第二天就会消失的人,却又出现在门口,只是这次安保加强了,她不能再进来。
并且这一次,她来的时候,肚子已经变得平坦。
听说她回去吃了流产药,把孩子打了。
接连几天她都准时出现在大门口,隔着大门,她流着眼泪跪着求我再给她一次机会。
顾言戳了戳我,我无奈找到保安:“麻烦您下次看到她赶走就行,这样实在影响研究院的形象。”
保安叹了口气:“她从那天起就没离开,一直这样,甚至没吃饭。”
我心里咯噔一下,可就只有一下。
我去食堂买了一个面包,准备给她的时候,忽然看到她晕倒在地上。
保安将他带到保安室。
顾言没好气地用温水冲醒她,然后将面包塞进她嘴里。
宋苒看到我终于肯见她,还给她面包,激动地就要来抓我的手。
“你原谅我了对不对?我就知道......”
她没说完话,眼神在看到我牵上顾言的手时,变得破碎。
“宋小姐,我已经跟你爷爷通过电话了,他同意我们离婚,也同意许赫凡跟你结婚,请你不要再花时间在我这里。另外,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顾言。”
顾言握着我的手紧了许多,眼眶有些许红润。
“不可能,你骗我,爷爷怎么会让我们离婚,他还让我好好挽留你的。你骗我。”
我当着他的面拨通爷爷的电话,电话那头,爷爷叹着气叫她赶紧回去,别丢人现眼了。
她傻笑着,嘴里念叨着不可能。
......
可此时,一直沉默的顾言,忽然从口袋里掏出戒指,举到我面前。
“承泽,其实我从大学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可惜你从来没有看过我,但现在,请你原谅我的趁人之危,就让我自私一回,帮你解决麻烦,成为你的避风港好吗?”
坦白来说,现在的我已经不算很意外了,毕竟我有打算开始新生活新感情,我对顾言是有好感的。
况且她一个女生,能够愿意主动跟我求婚,已实属难得。
宋苒冲了过来,打掉她手里的戒指:“承泽,你不能答应她,你现在只是生我的气,不是不爱我了,你不能......”
我笑着捡起顾言的戒指:“我愿意。”
身后是撕心裂肺的呐喊声,宋苒被拖出去,她大喊着不可以。
她不知道为什么满眼只有她的承泽会答应和别人在一起,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快痛死了。
她终于在这一刻意识到她是喜欢许承泽的。
“承泽!承泽,我.....我爱你啊,求你看看我。”
“宋苒,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话了,我真的真的已经不爱你了,我喜欢上了顾言,她比你好一万倍,奥,不,你根本不配和她相提并论。所以请你离开吧。”
宋苒瘫坐着,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骨头:“你怎么能爱上别人呢,你怎能......”
我举起和顾言十指相扣的手,笑着:“没什么不可能的,我就是爱她。”
宋苒受不了身体和心灵的双重刺激,终于晕倒。
后面几天,我都没有再见到她,我的心也平静下来,开始思考着和顾言的事情。
和她坦白后的几日,我们的氛围变得很奇妙,她对我完全没有了克己守礼的边界感,似乎是因为我的纵容。
大家都知道她当众求婚的事情,调侃我时,我也毫不避讳地应下此事。
每每这时,顾言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更加努力做研究,说一定要和我一起进步。
其实她的家境也不差,就算回家接手公司也一样能做出一番成绩。
只是她一直都很刻苦,想要靠自己的能力做出成就,这也是我欣赏钦佩她的原因。
后来,我们订婚的时候,我收到了一封丰厚的红包。
是爷爷的,看到他苍劲的字体,我心里安稳了下来,至少这能证明他的身体依旧康健。
我打了一通很长时间跨洋过海的电话,和他分享着我的幸福,他感动得落了泪,说只要我幸福就好,至少也能对得起我亲爷爷的托付。
电话里他没有提到宋苒,我也识趣的没问。
不过,听国内的消息,她回去之后长期酗酒,一次酒后开车被人撞了,双腿残疾,失去了生育能力,从此一蹶不振。
爷爷便将掌家权交给她的姐姐,由着宋苒寻死觅活,也不想管。
至于我那个好弟弟,听说他是假装绝症,被宋苒得知后,将他整成了残疾。
他各种哀求放低姿态,求她放过自己,还说以后会好好伺候她的。
宋苒同意了,和人领证后,整日囚禁殴打发泄着。
他算是把自己送进狼窝了。
正思考着,顾言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宝贝,快走了,来宾都到了。”
我回过神,整理西装,笑着搭上她的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