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阴风吹过。

这风跟刚才的晚风完全不一样,带着刺骨的寒意,刮得人骨头缝里都发冷。

老槐树上的叶子“哗啦”一声响,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摇晃树枝。

聚在门口的知青们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有的甚至差点被吹得坐在地上。

“妈呀!这什么风啊!”有人惊叫起来。

“好冷……怎么突然这么冷……”

“该不会是……有鬼吧?”

最后那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瞬间激起了恐慌。

所有人都吓得脸色惨白,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全是恐惧,刚才还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没了。

更吓人的是,站在中间的包雅雅突然像中了邪一样,眼神变得空洞,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她猛地抬起手,用指甲狠狠抓挠自己的脖子和脸,动作又快又狠,完全不像自己在动手,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操控她。

“啊!”包雅雅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但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

几道鲜红的血痕很快出现在她白皙的脖子和脸颊上,看着触目惊心。

“雅雅!你在干什么!别伤害自己!”许明礼吓得魂飞魄散,赶紧伸手想去抓住她的手,脸上满是心疼。

可包雅雅就像没听见一样,依旧机械地抓挠着。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停下动作,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脖子上的珍珠项链,然后用一种极其僵硬的姿势,把项链摘了下来。

她的手不停地颤抖着,声音也抖得不成样子,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还……还给你……”

宋司吟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心里也有些发毛,总觉得怪怪的。

但她还是伸出手,接过了那串项链。

指尖触碰到珍珠的冰凉,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不会又是沈胤璃干的吧?

许明礼看着包雅雅脸上的血痕,心疼得不行,转头对着宋司吟怒目而视:“宋司吟!你太恶毒了!竟然这么对雅雅,你看她的脸都被挠花了!”

“又不是我干的。”宋司吟觉得莫名其妙,皱着眉反驳。

“不是你是谁?肯定是你搞的鬼!”李晓丽也跟着指责,其他几个知青虽然心里害怕,但也纷纷附和。

就在这时,又一阵阴风吹过,比刚才那阵更冷,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腥气。

风里好像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呜咽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刚才还在指责宋司吟的知青们瞬间闭了嘴,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上别的,尖叫着四散跑开了,眨眼间就跑得没影了。

原地只剩下宋司吟、许明礼和还在发抖的包雅雅。

宋司吟看了他们一眼,没再说话,转身拿着项链就往沈胤璃的住处走去。

宋司吟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屋里光线很暗,一股淡淡的檀香混合着泥土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刚走进屋,就愣住了。

早上还好好地放在床头的那个骷髅头,不知什么时候被挪到了桌子上。

惨白的骨头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两个黑洞洞的眼窝正对着门口,像是在无声地注视着她。

宋司吟的心跳漏了一拍,脚步顿了顿,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你干的吗?”

骷髅头没有任何回应,静静地躺在桌子上,仿佛就是一个普通的骨头架子。

就在这时,厨房传来了“滋啦”的炒菜声,还有饭菜的香气飘了出来。

宋司吟心里一动,走到厨房门口看了一眼。

灶台上的锅里正冒着热气,旁边的碗碟里已经摆好了四菜一汤,都是她平时爱吃的。

宋司吟站在门口,看着那些冒着热气的饭菜,心里五味杂陈。

在这个举目无亲的乡村里,除了这个神秘又诡异的沈胤璃,好像也没人会这么对她了。

管他是人是鬼呢,至少现在,有热饭吃就好。

她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坐下,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饭菜的温度熨帖着冰凉的手指,也仿佛驱散了刚才在知青点遇到的寒意和恐惧。

她一边吃着,一边偷偷瞟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心里想着:沈胤璃,你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呢?

宋司吟正端着瓷碗吃饭,吃得安安静静。

院门口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冷风裹着些尘土灌进来,吹得灯芯跳了两跳。

宋司吟抬头,看见马兰芳站在门口,身上穿着的确良衬衫,料子在这年月算得上考究,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只是眼神里带着点不自在的忌惮。

马兰芳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宋司吟身上,那点忌惮瞬间被火气冲散,她几步走到桌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宋司吟:“你怎么还住下来了?”

宋司吟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脸上带着点莫名其妙:“我不是嫁给沈团长了吗?住这里不是应该的?”

“嫁给沈团长?”马兰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撇了撇,“你和他那叫什么嫁?那是冥婚!”

“冥婚也是婚。”

宋司吟的声音平平静静,眼神里没什么波澜,“红帖都换了,祖宗牌位前也拜过了,怎么就不算数?”

马兰芳被噎了一下,懒得跟她争这个,转身就往里屋走,脚步急匆匆的,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你翻什么?”宋司吟在她身后问。

马兰芳没回头,手在五斗柜的抽屉里胡乱扒拉:“不关你的事。”

“你是在找那个存折吧?”宋司吟的声音慢悠悠的,“就是沈团长去世前攒的那个,有小一万呢。”

马兰芳的动作顿了一下,转过身,脸上带着点被说中心事的不自然,硬着头皮道:“他去世了,这些钱自然是我的。”

宋司吟抬眼看向她,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眼神里透着点说不清的意味:“你问过他了吗?他愿意给你吗?”

“你什么意思啊?”马兰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怒气,“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的钱自然就是我的钱!轮得到你一个搞冥婚的外人来说三道四?”

“当初不是你安排我嫁给他的吗?”宋司吟轻轻挑了挑眉,“那时候你怎么不说我是外人?”

“那是冥婚!冥婚能算数吗?”马兰芳急了,语气也冲了起来,“你别做梦能做军嫂了,要不是这段时间闹鬼,我才不找你呢!你也别赖在这里,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宋司吟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安静的屋里显得有些突兀,带着点暧昧又诡异的调子:

“是吗?你怎么能够肯定,现在就不闹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