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里,温软一边吃着点心,一边与管家嘀嘀咕咕。
见秦九州进来,她屁股一紧。
顿时甜甜一笑:“父王!”
秦九州身体一僵。
温软走去他面前,仰头瞅着他,声音又软又甜:“以后有了父王,软软就再也不是没人要的野孩子了,父王有了我,也不再是没人要的野父王了!”
秦九州嘴角忍不住一抽。
但温软一改之前天老二她老大的做派,如此乖巧地叫父王,竟叫他一时没了发作的理由。
手里的鸡毛掸子被管家小心翼翼地抽走了。
温软松了口气。
管家爷爷说得没错,大反派吃软不吃硬啊。
她眼睛一转,迈着小碎步走上前,贴着桌椅一蹭一蹭的,就给自己蹭进了秦九州怀里。
秦九州身体僵硬。
“你……下来!”
温软抬头看他,泫然欲泣:“父王嫌弃我吗?可我从小就离开了父王,也从没有感受过父亲的怀抱……”
她吸了吸鼻子,眼睛通红,可怜兮兮:“别人都有爹爹,就我没有,我真的好想爹爹啊……”
粉嫩可爱小奶娃的杀伤力不小,管家和追风早已沦陷,但秦九州天生心冷,闻言也只是眼中的阴暗散了些许,脸色却依旧冷得吓人。
这种闹腾凶残又坏得流油的麻烦,他终于有一个了。
他闭上眼,有些僵硬又不耐地拍了拍温软的背:“……别哭了。”
温软声音哽咽地应了声:“娘没了,我只有爹了……以后我再也不要和爹爹分开!”
她想抱住秦九州的脖子,无奈身高差异太大,她脸黑了一瞬,硬是拽着秦九州衣领,把他脑袋拉了下来。
然后一脸幸福地环住了他脖颈。
“真好!”
秦九州凹着怪异的姿势,被温软抱在怀里,脸色隐约泛黑。
管家感动地擦着眼泪:“王爷好久都没这么像人了……”
追风:“……”
此时,外头一道尖嗓传来:“圣上口谕,秦王接旨——”
秦九州扒拉不开温软,只能一脸不耐地抱着她出去。
院中,一个圆脸太监扬声道:“圣上口谕,明日请秦王带小郡主入宫觐见。”
秦九州眉头微皱,准备抗旨。
但温软已经拍起小手:“好哎好哎,软软可想祖父了!”
温软可不傻!
刚才她进秦王府前,特地挑了有御前的人经过时才去的。
这张与秦九州一模一样的脸足够有说服力了,要是秦九州敢不认她这个爹,她就上皇宫门口哭去!
没想到皇帝还挺给力,面都没见就认了她。
圆脸太监笑眯眯的眼神落在了她身上:“这位便是小郡主吧?皇上知道您认祖归宗,可高兴得很呢。”
温软也笑眯眯的。
秦九州却蓦然冷了脸。
“没事就滚!”
院里顿时一静。
管家忙赔礼道歉,小心伺候着圆脸太监离开。
见秦九州要进去,一旁的侍卫忙提醒:“王爷,侯府的人离开前说叫您快点出门,侯夫人不耐烦等您。”
追风瞬间黑脸。
没眼色的东西!
温软却眼睛一亮:“那还等什么,快走啊!”
秦九州垂眸看她。
温软一脸催促,还带着股……跃跃欲试?
“你又想使什么下三滥招数?”
温软瞪大眼睛。
什么下三滥招数?她只是想帮帮这个便宜爹,不谢恩就算了,还敢质问她?!
倒反天罡!
秦九州眼神微沉,察觉到脖颈上的手臂扯不开后,提着她后脖颈进门:“今日有本王在,你休想踏出府门半步!”
他一眼就看出温软是个闹腾玩意儿,若他不盯着,她可能真会带着满府侍卫冲去东宫……灭掉太子。
追风看着他的背影,眼睛倏而亮起。
疑似女儿奴,他们有救了!
他立刻道:“王爷,属下这就遣人去回了永安侯夫人!”
“嗯,把库里那套白玉头面送给惜卿赔罪。”
追风撇撇嘴,抬手招来一个机灵的侍卫,嘀嘀咕咕一阵,便叫后者赶去仙味楼回话。
同一时间,仙味楼。
白惜卿已经到了,但隔着马车看到人来人往的大堂,她眉头紧皱。
“秦九州没清场?若被这么多人看到我与他公然来往,岂不坏了我的名声!”
侍女撇嘴道:“说不得他正打着坏您名声,好离间您与侯爷,自己上位的主意呢!”
白惜卿冷哼一声,清冷如霜的脸上一派傲然。
她亲近秦九州只是为了刺激萧璟,秦九州竟因此心生妄想,无耻!
她坐在马车里,吩咐:“你去清场。”
侍女应了声,立刻下去以秦王府的名义清场了。
仙味楼一饭千金,来往皆权贵,客人们被清场时,个个脸色难看。
末了,白惜卿才从后门处下车,听到转角的哭声,她疑惑:“怎么了?”
侍女忙道:“此人是个富商,方才清场时口出恶言,奴婢便叫侍卫教训了一顿。”
“原来是个低贱平民。”白惜卿蹙眉嫌弃,“怪道声音如此俗气吵闹。”
她以帕掩鼻,快步进了雅间。
侍女熟练地点了数道招牌菜和点心。
就在菜都上齐时,秦王府侍卫才捧着头面姗姗来迟。
“秦九州呢?又去珍宝阁买首饰了?”
白惜卿瞥了头面一眼,神色清冷而含怒:“既然要买首饰,为何不早出门片刻?竟敢叫我等他一刻钟!你且告诉他,今日把珍宝阁搬空都哄不好我,叫他自己掂量着办!”
侍女也瞪他:“若真惹了我们夫人生气,届时秦王捧着千金首饰跪下来求都不管用。”
王府侍卫双拳紧攥。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白惜卿的人甩脸子了。
甚至连永安侯府的奴才都敢对他们颐指气使。
可这回,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他就不气了。
“王爷没来。”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王爷有事,没空理您。”
这是他们王爷头一回拒绝白惜卿,可以载入史册了!
白惜卿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
侍卫环视一圈她们的表情,准备晚上下饭。
但还没等他送出头面,就被白惜卿赶出了门。
“罢了,大抵是我讨人嫌。”她语气清冷,却似在强忍哽咽,“你回了他,以后我绝不会再来烦他!”
侍卫立刻拱手:“在下会转告王爷,告辞!”
见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白惜卿脸色冷了下来,一把打翻茶盏。
秦九州长本事了,竟敢不赴她的约!
这回……她三个月都不会理他,她要冷眼看他着急煎熬,懊悔如蚂蚁般啃噬心脏!
“我们回府!”
她拂袖离开,却被掌柜的拦住。
“夫人,这是今日的账单。”
白惜卿不耐蹙眉:“记秦王府的账!”
“可……秦王府从来不记账,这、今日不收账,小人没法交代啊,还请夫人谅解则个。”
白惜卿不耐地夺过账本,却蓦然变了脸色。
不过清了个场,点了桌菜,竟要两千五百两!
银票脱手时,纵使清冷如她,也心疼不已。
她不愿叫萧景和侯府轻看了她,从来不用侯府一分一厘,可她娘家近两年才发家,底蕴差得远,对她更没什么支持。
今日这两千余两,足以割掉她一块肉。
秦九州……
她暗暗咬牙,今日她付出的,来日秦九州若不十倍赔她,以后别想她给一个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