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班号发我,明天我去接你。”
“这边都安排好了,你安心住下。”
然后,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一种近乎宠溺的、无奈般的责备。
“你胃不好,别学她总吃那些生冷的东西,不健康。”
“……”
电梯门彻底合拢,金属面板倒映出温念瞬间失血的脸。
下行失重感猛地袭来,拽着她的五脏六腑一路下坠。
……别学她?
学谁?
显然,是她。
原来他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原来他知道她送来的饭总是温热养胃的,而她自己在夏天贪凉,总会偷偷吃些冰淇淋沙拉。
可他从未对此发表过任何意见,吝啬得连一句“少吃点凉的”都未曾给过她。
却可以如此自然地去关心另一个人,甚至拿她作为反面的例子。
三年婚姻,她像个尽职的演员,扮演着纪太太的角色,努力迎合他的一切喜好,记得他的口味,关心他的胃病,在他无数个晚归的夜里留一盏灯。
结果,只换来他一句轻描淡写的“别学她”。
电梯镜面里,女人的脸苍白得吓眼,只有眼底一点点漫上猩红。
她死死掐着掌心,才没让那点不争气的湿意溢出来。
不值得。
为这样一个心里从未有过你的男人,一滴眼泪都不值得。
……
2 搬离主卧
回到那座被称为“家”的临江别墅,天色已沉。
空旷的客厅冷寂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这里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纪琛名下众多房产中比较常驻的一处酒店。除了保姆定时来打扫做饭,大多数时候,只有温念一个人。
她没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城市霓虹,径直上楼。
主卧很大,奢华、冰冷,整齐得没有一丝烟火气。纪琛的东西不多,她的也只占据了衣帽间一角。这房间里属于他们两人的气息都很稀薄,仿佛随时可以拎包离开,不留痕迹。
温念直接走向衣帽间,拿出最大的行李箱,打开,平放在地毯上。
她动作很快,目标明确,只拿自己买的衣服、首饰,护肤品。所有纪琛送的,或是纪家购置的,她一件没碰。
那些昂贵的奢侈品此刻在她眼里,不过是这段失败婚姻的附属品,带着施舍般的标签,她嫌硌手。
衣帽间很快空了一半。行李箱被塞得满满当当。
她又转到书房,拿走几本常看的书和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
那里放着一份她今早刚收到的体检报告。因为最近总是胃疼,她偷偷去做了检查,结果不太好,医生建议她尽快住院做进一步的详细排查,情绪切忌大起大落。
她当时还想,该怎么跟纪琛开口说这件事。甚至可笑地抱有一丝期待,他会不会因此多关心她一点?
现在,不必了。
她拿起那份报告,塞进行李箱的夹层。
然后她拖着沉重的箱子,走出主卧,径直去了走廊尽头的那间客房。
客房久未住人,带着一股清冷的味道。温念反手锁上门,后背抵着冰凉的门板,才允许自己长长地、无声地喘出一口气。
像是终于挣脱了某种无形的枷锁。
没有预想中的撕心裂肺,反而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心口那块最软的地方好像被挖走了,空落落的,灌满了穿堂风,又冷又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