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二年的秋天,湘西自治州刚成立不久,我们地质勘探队就接到了上级指令——深入武陵山脉勘查锰矿资源。
队长老吴摊开地图,手指点在一片空白区域:“同志们,咱们这次要去的是麻家溪一带,历史上从未有过地质勘探记录,是片真正的处女地。”
我凑近看了看,皱起眉头:“这一带山势险峻,听说还有些...不太平的传闻。”
“李志远,你一个地质学校的毕业生,还信这些迷信玩意儿?”队里最年轻的张建军笑着拍我肩膀,“咱们搞科学的,就得破除迷信!”
老吴收起地图,神色却有些凝重:“小张,志远说的不是没道理。这深山老林里,咱们还是要尊重当地风俗,谨慎行事。明天一早出发,大家今晚好好休息。”
第二天清晨,我们一行五人背着装备离开了县城。越往山里走,人烟越稀少,到最后只剩下蜿蜒的羊肠小道。傍晚时分,我们终于抵达麻家溪村——地图上标注的最后一个人类聚居点。
村子不大,几十栋吊脚楼散落在山坳里。村民们看见我们这支穿着统一制服的勘探队,纷纷躲进屋里,只从窗缝门隙中偷偷张望。
“老乡!老乡别怕!”老吴用带着北方口音的当地话喊道,“我们是国家派来的勘探队,来帮咱们湘西找矿的!”
过了好一会儿,一扇木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身穿靛蓝染的土布苗服,手里拄着雕花竹杖。
“我是这里的村长麻老七,”老者语气谨慎,“你们真是政府派来的?”
老吴赶紧掏出介绍信和证件。老者仔细端详许久,脸上的戒备才稍稍缓和。
“既然是政府派来的,就请到寨子里歇脚吧。”他转身朝寨子里喊道,“没事了,是北京来的干部!”
村民们这才慢慢走出家门,好奇地打量着我们这些“北京干部”。几个光脚小孩躲在大人身后,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麻村长安排我们住进寨子的公房里,虽然简陋但还算干净。晚饭后,老吴拿出带来的糖果分给孩子们,气氛这才活跃起来。
“麻村长,我们明天要进老熊湾勘查,您能找个向导吗?”老吴递上一支香烟。
听到“老熊湾”三个字,麻村长刚缓和的表情又紧绷起来,连连摆手:“去不得去不得!老熊湾去不得!”
“为什么去不得?有猛兽吗?”张建军好奇地问。
麻村长压低声音:“比猛兽厉害多的哟!那是洞神的地盘,进去要惹祸的!”
“洞神?”我忍不住追问。
麻村长神秘地摇摇头,不肯再多说:“反正去不得。你们要勘查,去别处可以,老熊湾去不得。”
那晚我睡得不安稳,半梦半醒间总听到若有若无的歌声,像是年轻女子在哼唱,调子古怪而悲伤。
第二天一早,我们发现麻村长已经等在门口,身旁站着个精瘦的苗族青年。
“这是石娃,他带你们去白水崖勘查,那里也有矿脉。”麻村长的语气不容商量,“老熊湾莫要去。”
尽管老吴再三请求,麻村长坚决不同意我们去老熊湾。无奈之下,我们只好跟着石娃向白水崖进发。
路上,我故意放慢脚步,与石娃并肩而行:“石兄弟,老熊湾为什么去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