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手不敢违抗，小跑着去角落里拖来一个毫不起眼的蓝色塑料箱。
这个箱子不在计划内，是跟着车从中央厨房随便运过来的一箱备用品。
我撕开箱子上的封条，从里面随手抓出一袋西兰花。
镜头推近。
这一袋，和刚才那袋简直是两个物种。
花球的边缘带着明显的黄色，根茎部分也有些发蔫，虽然没有腐烂，但任何一个去菜市场买过菜的人都知道，这绝对算不上新鲜。
直播间炸了。
“卧槽！自爆了？”
“我眼睛没花吧？他承认了？”
“这什么操作？破罐子破摔？”
罗师傅在小窗里也愣住了，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我举着那袋卖相不佳的西兰花，对着镜头，语气平静：“没错，有时候我们门店仓库里的西兰花，就是这个样子的，甚至，可能比这个还差一点。”
李娜扶着墙，感觉随时都要晕过去。
我听到她用气声在打电话：“王董…老板他…他失控了…”
我笑了笑。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西贝贝在全国有四百多家门店，每天要消耗掉数以吨计的蔬菜。”
“我们有庞大的集中采购系统，有号称国内最先进的冷链物流。”
“但系统再先进，它也是由人组成的，是需要时间流转的。”
“一批西兰花从云南的基地采摘，经过预冷，分拣，包装，再通过干线运输到遍布全国的七个中央厨房，再由中央厨房配送到各个城市的门店…这个过程，最快也要三天。”
“三天之后，它不可能像刚从地里摘下来一样水灵。”
“遇到物流高峰，或者极端天气，耽搁个一两天，它就会变成你们现在看到的样子。”
“这是规模化餐饮背后，最真实不过的成本和妥协。”
“那为什么还要用？”
“因为如果每一颗西兰花都要保证绝对新鲜，那它的成本会翻三倍。”
“一份儿童套餐，现在卖39，以后可能要卖到69，甚至更高。”
“各位还会带孩子来吃吗？”
“我们当然可以只用最新鲜的，然后把那些稍微有些发黄的，不够完美的，全部扔掉。”
“但那样造成的浪费，最终还是会体过价格，转移到每一位消费者身上。”
“所以，我们在保证安全和营养底线的前提下，选择了一个中间态。”
“它不完美，但它能让大多数家庭用一个可以接受的价格，吃到一顿还算均衡的饭。”
我把那袋西兰花放在案板上，切掉发黄的部分，剩下的焯水，摆盘。
动作不快，但很稳。
“这就是你们在店里吃到的西兰花。”
我将一叠文件展示在镜头前。
“它的农残检测报告，微生物检测报告，都在这里。”
“它不漂亮，但它安全。”
“这就是我们能给出的，关于‘陈年西兰花’的全部解释。”
“没有借口，只有事实。”
直播间的弹幕风向开始变得复杂。
“好像…有点道理？”
“第一次听资本家算这种账，有点懵。”
“别被他带偏了！用不新鲜的菜就是不对！别扯什么成本！”
“楼上的，你开个饭店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疼。”
罗师傅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丝审视：“贾总，你这番话，是在为以次充好做辩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