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换的频率越来越高，代价也越来越明显。
她开始出现更频繁的失神。有时正在和陈昊吃饭，会突然忘记他刚才提到的某个重要客户的名字；有时和李老师讨论画作，会卡在一个常用的艺术术语上，怎么也想不起来。
更可怕的是情感上的麻木。
陈昊送了她一枚昂贵的钻石胸针，她露出惊喜的表情，说着感动的话，心里却波澜不惊，甚至有点厌烦又要调整姿态去配合这份“惊喜”。 李老师为她画了一幅肖像，画中的她美得惊人又充满神秘感，她看着画中的自己，却只觉得那是一个陌生的、精美的物件，激不起丝毫涟漪。
她像一台耗损过度的机器，运行着取悦他人的程序，内核却越来越冷，越来越空。
唯一能让她感到一丝不同寻常的，竟然是那次在“回响书店”的心悸，和阿乐那双平静的眼睛。那种感觉……很慌乱，却也很……真实。
她鬼使神差地，又一次走进了那条小巷。
5 镜像迷失
书店里很安静，只有老唱片播放着低沉的爵士乐。阿乐依旧在柜台后，这次不是在看书，而是在小心翼翼地修复一本旧书的书脊。
风铃响动，他抬起头，看到是美月，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美月没有像上次那样浏览书架，她几乎是直接走到柜台前，声音有些干涩：“你这里……有没有关于……记忆的书？”
阿乐放下手里的工具，擦了擦手，看着她：“记忆？心理学的？还是文学的？或者……玄学的？”他的目光似乎意有所指。
美月避开他的视线：“都……都行。就是最近总觉得……记性不太好。”她试图用一个常见的借口掩饰。
阿乐没有追问，从身后的书架上取下一本薄薄的、诗集大小的旧书，书名是《镜中的陌生人》，作者名已模糊不清。“这本或许有点相关。讲的是一个人逐渐迷失在他人目光中的故事。”
美月的心猛地一跳。她接过书，指尖微微发颤。
她付了钱，几乎像是逃离般想立刻离开。
“等等。”阿乐叫住她，递过来一个小巧的、手工制作的香囊，里面似乎装着干草和香料，“安神的。你看上去很累。”
美月愣愣地接过香囊，一股淡淡的、令人舒缓的草木清香传入鼻尖，奇异地安抚了她焦躁的神经。她低声道了谢，匆匆离开。
她没有回陈昊为她准备的豪华公寓，也没有去李老师给她安排的临时工作室，而是回到了自己那间许久未回的、真正属于她的小出租屋。
屋里落了一层薄灰，冷冷清清，却有一种让她喘过气来的真实感。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妆容精致，眉眼间是精心调试出的风情与脆弱混合的气质。很完美。
但她看着看着，忽然生出一种极大的恐惧。
镜子里的人……是谁？
是陈昊喜欢的干练情人？是李老师痴迷的灵感缪斯？
还是……美月？
哪个是真正的她？
她试图回想起自己原本的样子，原本的喜好，原本的性格……却发现那些记忆像散落在海里的沙，模糊不清，捞不起来。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她猛地伸手去擦镜子上的口红，卸掉眼妆，散开头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