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托盘猛地一斜,最边上的一只酒杯险些滑落!我手忙脚乱地扶住,冰凉的酒水因为震荡泼溅出来,浇在我裸露的手背上,带来刺骨的冰冷,瞬间冻僵了我的血液。
白血病……骨髓移植……直系亲属?!
这几个词像烧红的、淬了毒的针,狠狠地扎进我的大脑,搅得天翻地覆!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尾端急速窜起,瞬间冻结四肢百骸。我踉跄着退后一步,后背重重撞上身后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墙面,痛感让我短暂地清醒了一瞬。
肺部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几乎无法呼吸。会所里那原本奢华靡丽的香氛味道,此刻变得无比甜腻恶心,令人作呕。
我再也无法停留,端稳几乎要倾覆的托盘,逃也似地、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进走廊尽头的员工洗手间。反手锁上门,我扑到光可鉴人的洗手台前,对着镶嵌金边的奢华大理石台面,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胃部痉挛着,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涌上喉头。
冰冷的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勒紧我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我抬起头,看向镜子里那个穿着不合身制服、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涣散惊恐得像鬼一样的女人。
直系亲属?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是个孤儿!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被遗弃在福利院门口,身上除了一张写着名字和生辰的字条,一无所有!
“直系亲属”?这石破天惊的两个字,到底隐藏着怎样可怕的身世秘密?!
上海交通附属医院血液科走廊。
这里的空气与“碧水云天”截然不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它顽强地试图掩盖,却又无可奈何地混合着疾病本身带来的衰弱、药物以及某种深植于绝望深处的气息。光线苍白明亮,照得一切无所遁形。
我戴着黑色的口罩和一顶普通的棒球帽,伪装成焦急等待的病人家属,坐在冰凉的金属排椅上。我的目光像被钉住了一样,紧紧锁着走廊尽头那间挂着“主任办公室”牌子的房门。身边来往着面色愁苦的病人和行色匆匆的医护人员,构成一幅压抑的浮世绘。
我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伪装成普通黑色纽扣的微型窃听器,金属外壳被我掌心的冷汗浸得湿滑。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震碎我的肋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终于,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徐凯穿着一身低调的黑色运动服,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几乎不见血色,连嘴唇都有些发灰。他戴着口罩,但露出的眉眼间带着明显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他没有留意周围,快步走向主任办公室,推门而入。
门轻轻合上的瞬间我把窃听器也扔进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