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漫长的司法程序,我终于被无罪释放。
但公众的审判从未结束。
离开法庭那天,记者们像饥饿的秃鹫一样扑来。
“陆教授,你如何解释试卷上的题目?”
“有传言说你正在进行非法心理实验,这是真的吗?”
“你会向受害者家属道歉吗?”
我低着头,在律师的护送下艰难地穿过人群。一个问题尤其刺痛了我:
“你晚上能睡得着吗?48条人命啊!”
我能睡着吗?事实上,我已经很久没有真正睡过了。每当我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些年轻的面孔,一个接一个地从窗口消失。
我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声誉,失去了正常生活的能力。搬到了一个无人认识的小城市,我试图重新开始,但过去的阴影如影随形。
三年过去了。
我开了一家小书店,专门经营心理学和哲学著作。店面不大,但安静隐蔽,顾客稀少正是我想要的。我养了一只猫,它的陪伴让我感到些许安慰。
我仍然会做噩梦,仍然会在听到警笛声时心惊肉跳,仍然会在看到一群学生时下意识地想要避开。
但那件事正在慢慢成为过去——或者说,我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直到那个下午。
风铃响起,预示着有顾客进门。我正蹲在梯子上整理顶层书架,头也没回地说:“随便看,需要帮助告诉我。”
“我想我需要很多帮助,陆教授。”一个女性的声音传来。
这个称呼让我浑身一僵。三年来,没人叫过我“教授”。我慢慢转过身,从梯子上下来。
站在那里的是一位年轻女子,约莫二十三四岁,长发简单地扎成马尾,眼睛明亮而锐利。她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白T恤,却散发着一种自信的气场。
“抱歉,你认错人了。”我下意识地否认,心脏却开始狂跳。
她微微一笑,但那笑意没有到达眼睛。“陆辰,前xx大学心理学副教授,专攻群体心理和暗示感受性。32岁成为全校最年轻的副教授之一,35岁因‘期末考场事件’被解雇。我说的没错吧?”
我感觉血液从脸上流失。“你是谁?想要什么?”
她向前走了几步,目光扫过书店内部。“安静的地方,很适合隐藏。但我找你不是为了过去的事——或者说,不完全是。”
我警惕地看着她,没有回应。
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放在柜台上。“我在做一项关于大学生心理压力与自杀倾向的研究。我想你可能会有兴趣。”
我皱眉:“为什么我会有兴趣?”
“因为你的名字出现在几乎所有相关文献中。”她直视我的眼睛,“尤其是那篇《暗示感受性与群体极端行为》,非常有启发性。”
我感到一阵恶心。那篇论文是我职业生涯的巅峰之作,如今却成了我的耻辱柱。
“抱歉,我已经不从事学术研究了。”我生硬地说,“如果你要买书,欢迎;如果是别的,请离开。”
她没有动弹,而是打开文件夹,取出一张照片。“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男子,笑得开朗,穿着毕业袍。我仔细看了看,感觉有点面熟,但想不起来是谁。
“不认识。”
“他叫张明,是48个学生之一。”她的声音平静,却像一把刀刺入我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