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骤变的午后
小区院子里的梧桐树叶被晒得发脆，我蹲在石桌上，看阿杰用粉笔在地上画跳房子的格子。他的刘海长了，垂下来遮住眼睛，像极了小时候总抢我冰棍的模样。“记得不？三年级你在这摔断过膝盖，”阿杰用粉笔头敲了敲第三格，“哭得惊天动地，说要告老师我推你。”“明明是你绊我！”我伸手去揪他的头发，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陈默”两个字，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屏幕上，晃得人眼睛发花“喂？”“出来吧，”陈默的声音混着槐树上的蝉鸣，“我在南门，送你去学校。”我抬头看了眼天色，湛蓝的天上飘着几缕白云，连风都是暖的。“才两点半，不急……”“快点，”他笑了一声，尾音带着点懒，“我买了你爱吃的草莓糖葫芦。”挂了电话，阿杰冲我挤眉弄眼：“男朋友又来献殷勤？”“去你的。”我跳下石桌，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等我回来继续玩，谁输了谁去买冰汽水。”穿过凉亭时，槐花落了满身。我数着脚下的石板路，刚走到第二十三块，天突然暗了下来。不是乌云蔽日的那种暗，而是像有人猛地拉上了厚重的窗帘，连空气都瞬间凉了下来。“搞什么？”我抬头望天，刚才还晴朗的天空此刻墨黑一片，云层低得仿佛压在楼顶，边缘处翻滚着诡异的紫色电光。
“轰隆隆——！”
雷声来得又急又猛，震得脚下的石板都在发颤。我下意识地捂住耳朵，看见不远处的陈默站在机车旁，朝我挥手：“快过来！”我拔腿朝南门跑，刚跑出几步，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金光划破墨黑的天幕。不是闪电那种刺眼的白，而是带着温度的、流动的金，像熔化的金属被泼洒在天上。“陈默！你看！”我拽住他的胳膊，手指着天空，声音都在发颤。那道金光在空中盘旋了一圈，渐渐凝聚成清晰的轮廓——长长的龙须在风中飘动，鳞甲在偶尔撕裂云层的电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四肢覆盖着金色的鳞片，爪子张开时，能看见锋利的指甲。是龙。一条真正的、活的金色巨龙。它的头颅巨大，比小区里的老槐树还要粗，眼睛像两盏灯笼，缓缓转动着，最后定格在我们身上。我甚至能看清它瞳孔里映出的、我们两个渺小的身影。“它……它在看我们……”陈默的声音也变了调，他把我往身后拉了拉，可我们俩谁都挪不开脚步，像被钉在了原地。巨龙似乎确认了我们看见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那声音不像任何已知的声响，带着种古老而威严的力量，震得我耳膜生疼，心脏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紧接着，它动了。庞大的身躯从天上俯冲下来，金色的鳞片在黑暗中划出流光，离我们越来越近。我甚至能闻到它身上传来的、类似松脂和阳光混合的奇异气味。它没有攻击我们，只是在我们头顶盘旋了一圈。巨大的龙尾扫过旁边的楼顶，带起一阵狂风，吹得我睁不开眼睛。当我再次睁开眼时，那条巨龙突然化作一道极细的金线，“嗖”地一下窜向高空，金线在墨黑的天幕上划过一道弧线，然后骤然消失。原地只留下一个模糊的黑色轮廓，像用墨笔匆匆画就的剪影，悬在楼顶上方，一动不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