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块离我嘴唇只有几厘米的蛋糕,开口了。
“白莲。”
“嗯?”她笑得更甜了。
“我果糖不耐受,而且对草莓过敏。”我说。
空气再次凝固。
白莲举着叉子的手停在半空中,脸上的表情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啊?”
“吃了会进急诊室。”我补充道,“医药费大概三千起步,还不算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
她身后的一个女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
白莲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她大概是第一次在她的“慈善事业”上翻车。
“……对、对不起啊姜言,”她结结巴巴地把蛋糕收回去,“我,我不知道……”
“你现在知道了。”我重新翻开书。
她和她的朋友们灰溜溜地走了。那块价值不菲的蛋糕,被她原封不动地带走了。
宿舍里另一个室友,一直躺在床上装死的周莉莉,这时探出头来。
“姜言,你牛逼。”她对我竖起一个大拇指。
我没理她,继续看我的书。
我不是牛逼。
我只是单纯地,不想配合任何人的表演。
尤其是,当这个表演的剧本,是拿我的尊严当垫脚石的时候。
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
第二天,我就听到了风言风语。
“听说了吗,那个特困生姜言,不识好歹。”
“白莲好心给她买蛋糕,她居然当众甩脸子。”
“就是,装什么清高,穷还那么多毛病。”
我戴着耳机,在图书馆里刷题。这些声音,对我来说和窗外的蝉鸣没什么区别。
直到,白莲亲自带着她的“正义之师”找到了我。
她站在我的座位前,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身边围着七八个女生,一个个义愤填膺,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图书馆里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
“姜言,”白莲开口了,声音带着哭腔,“我知道我昨天做得不对,我不该不了解你的身体状况就乱送东西。我跟你道歉。”
她说着,对我鞠了一躬。
周围立刻响起了窃窃私语。
“哇,白莲也太善良了吧,还亲自来道歉。”
“那个姜言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我摘下耳机,看着她。
“所以呢?”我问。
白莲愣住了。她可能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比如“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我们还是好室友”,结果被我这三个字全堵了回去。
“我……我希望你能原谅我。”她憋了半天,说出这么一句。
“我没有不原谅你。”我说,“事情已经过去了。”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她委屈地问,“你今天早上看到我,连个招呼都不打。”
哦,原来症结在这里。
我需要表演“我们和好了”,来满足她的社交需求。
“我没看见你。”我说。
“不可能!我明明就站在你面前!”一个女生立刻跳出来为白莲打抱不平。
“我近视,八百度,没戴眼镜。”我指了指我的眼睛,“早上急着去上课,忘了。”
那个女生也噎住了。
白莲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姜言,你是不是觉得我……在炫耀,在施舍你?”她捂着嘴,一副心碎的样子,“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单纯地想对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