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普通人
南城的六月，湿热得像裹了层保鲜膜。苏晚拖着只磨损边角的黑色行李箱，站在“梧桐巷”的老石板路上，抬头望了眼巷尾那栋爬满爬山虎的三层小楼。
这是苏家的老宅子，她离开时才十二岁，如今院墙上的石榴树已长得比二楼窗户还高。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两圈，“咔嗒”一声，门轴发出老旧的“吱呀”声，像在欢迎久违的主人。
“晚晚，到家了？”手机里传来爷爷苏振海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压下的疲惫，“晚上来老宅吃饭，爷爷让李婶炖了你爱喝的鸽子汤。”
苏晚指尖摩挲着门框上褪色的木雕，轻声应：“好。”
挂了电话，她随手将行李箱推到墙角，从背包里掏出台不起眼的黑色笔记本电脑。开机键按下的瞬间，屏幕亮起的不是普通系统界面，而是串飞速滚动的绿色代码。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的声音清脆利落，像骤雨打在青瓦上。
“Zero，查苏氏集团最近三个月的资金流向，还有核心设计部的文件访问记录。”苏晚的声音比刚才对着爷爷时冷了几分，没了半分“刚毕业回国的普通女孩”的温顺。
屏幕右下角弹出个卡通幽灵头像，是Zero的专属标识：“姐，你终于管苏家的事了？那老头熬了快半年，头发都白了大半。”
“先查。”苏晚没多解释。
她当然知道苏家的处境。苏氏集团是爷爷一手创办的家电企业，巅峰时也是南城响当当的牌子，可这两年江河日下，尤其最近三个月，先是核心设计泄露，新研发的智能冰箱系列图纸不翼而飞，接着几个大合作方突然撤资，资金链直接断了。
更糟的是，堂兄苏明哲借着“救市”的名头，拉拢了几个老股东，明里暗里想把爷爷从董事长的位置上拉下来。
两个小时后，Zero把整理好的文件发了过来。苏晚点开一看，资金流向里有笔五千万的异常转账，收款账户是家空壳公司，最终指向苏明哲的私人助理；而设计部的文件访问记录里，泄露图纸的那天，只有苏明哲的权限登录过核心服务器。
“果然是他。”苏晚关掉电脑，将其塞进背包最底层，又换上件浅灰色的棉麻衬衫和牛仔裤，镜子里的女孩看起来清秀普通，架着副无度数的黑框眼镜，完全看不出半分刚才敲击代码时的锐利。
傍晚去老宅时，苏振海正坐在客厅的红木沙发上看财经报纸，看到她进来，立刻放下报纸起身，眼眶有些发红：“瘦了，在国外没好好吃饭？”
李婶端着汤过来，笑着接话：“小姐这模样看着文静，比小时候省心多了。”
苏晚陪爷爷喝了碗汤，才慢悠悠开口：“爷爷，苏氏的事，我能试试。”
苏振海愣了下，随即摇头：“你刚回来，别掺和这些糟心事，明哲那小子……”
“他不是想救苏氏吗？”苏晚放下汤碗，指尖擦过碗沿，“我帮他‘救’。”
她没说自己要怎么帮，苏振海也没多问。这个孙女从小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十二岁就能把家里的老式收音机拆了重装，后来被送到国外读书，每年只寄两封邮件，却总能在他遇到麻烦时，悄无声息地帮他摆平——比如去年有人举报苏氏偷税，最后不了了之；再比如前年苏明哲想偷偷转移公司资产，账户突然被冻结了三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