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目光，警方的、匪方的，惊疑的、骇然的，瞬间聚焦到他身上。
他开了这一枪，从警方强大的交叉火力的缝隙中，精准地“帮”他们击毙了一个“自己人”。
时间凝固了一秒。
叶棠换弹匣的动作僵住，猛地抬头看向他，眼中是无法置信的震惊和彻底的茫然。
然后，江屿看到了她眼神的变化。从震惊、茫然，到一种锐利如刀的了然和……铺天盖地的痛苦与愤怒。
3 生死相护
他暴露了。
为了救她，他在所有人面前，亲手撕掉了自己“疯狗”的伪装，露出了里面那个……或许连他自己都快不认识了的底色。
“他不是我们的人！”警方频道里，有人惊怒交加地嘶吼。
“是‘疯狗’！他杀了小刘！”
“抓住他！”
火力瞬间变得更加疯狂，几乎全部集中向他倾泻而来。恨意、杀意，如同实质。
江屿却突然觉得轻松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叶棠的方向，隔着弥漫的硝烟，她的脸模糊不清。
够了。
他猛地从掩体后跃出，不再射击，只是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与叶棠相反的、码头最深处的废弃吊塔方向狂奔。
“追！”
大部分警力果然被他引动，潮水般追去。
叶棠站在原地，身体僵硬，手指死死抠着刚刚换好弹匣的手枪，指节泛白。她看着那个决绝奔向绝路的背影，心脏像是被整个挖空，又塞满了冰冷的碎石。
为什么？
三年前那句“我腻了”犹在耳边。
三年间听闻他如何心狠手辣、无恶不作。
刚才那一刻，他为什么……
“棠姐！”幸存的队员拉了她一把，“你没事吧？”
叶棠猛地回神，压下眼底翻涌的剧烈情绪，声音冷得结冰：“我没事。追！”
不能让他跑！他是重要目标！他是……杀了同事的凶手！
可那个开枪的背影，那双最后看向她的眼睛……
她咬牙，将混乱的思绪强行摁下，带队追了上去。
江屿的路被逼到了尽头。
眼前是高达数十米的废弃吊塔，下面是漆黑汹涌的海水。身后是密密麻麻的追兵，枪口喷吐着火焰。
他腹背受敌，肩胛和手臂多处中弹，鲜血淋漓，呼吸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退无可退。
他看到了追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个身影。她冲得那么快，那么急，几乎脱离了队伍的掩护。
这个傻子！不要命了吗！
他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忽然调转枪口，不再指向警方，而是对准了追得最近的两个自己人——集团里负责“清理门户”的枪手。
“砰！砰！”
两声枪响，那两人应声倒地。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集团残余的手下。疯狗真的疯了？临阵倒戈又杀自己人？
就在这短暂的错愕瞬间，江屿用尽最后力气，扑向吊塔基座下一个极其隐蔽的锈蚀铁门——那是他早就探好的，通往水下一条废弃维修隧道的密道！
